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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神靚道:「所以所有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下一個孤魂野鬼一樣的你逃了出來?」
黑衣僧人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眼中儘是痛苦和悔意,道:「可以這麼說。」
呂神靚道:「不是還有天神宮和條狗?」
黑衣僧人道:「事實上天神宮並不在我能夠連接的範圍之內,所以在它走出天神宮之前,我並不能越過天神宮和它進行交流。」
呂神靚想了想,然後直視著黑衣僧人的眼睛,道:「你確定你們之前的那個文明徹底毀滅,什麼都沒有留下?」
黑衣僧人點了點頭,道:「我很確定。」
呂神靚道:「包括那名入侵者?」
黑衣僧人道:「是。」
呂神靚沉默了片刻,道:「所以按你的說法,在你這種狀態之下,連時間都失去了原有的概念,你可以在無限的星空之中跳轉,你見過了無數文明的興盛和衰亡,那你為什麼還如此痛苦?」
黑衣僧人道:「正因為無法再擁有,你才會不斷想起曾經的擁有。正因時間不復存在,這種記憶就無法用時間來抹平。正因為見過太多的相似,才始終會覺得那些朋友,那些家人,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的失誤而消失。身為人類,你應該能夠理解這種痛苦。」
呂神靚道:「那之前的問題你也只回答了半個問題,你之前這樣的時空跳轉應該只是意識傳送,那你和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真實的麼?再多一個問題,你僧人形象是什麼意思,是懺悔,還是你要宣道?」
黑衣僧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神色也漸漸平靜下來,然後他才搖了搖頭,道:「不是為了宣道,也不是為了懺悔,而是真正的皈依了佛門,你們或許能夠理解,有時候科學和清醒並不能讓心靈獲得平靜。但佛經上的一些道理,有時候卻能夠讓人的心靈平靜。」
呂神靚有些懷疑,道:「你剛剛還痛苦著,看來你這佛法修行的也不算精深。」
「那是自然。」黑衣僧人道:「我當然距離那些著書立作的佛宗大能相差太遠。」
呂神靚笑了起來,「可是你一直在迴避那個問題,這個大唐哪怕是時空里的某一個節點,那我們算是真實的存在麼,我們在這裡,是意識產生的肉體,還是真的肉身在這裡。」
王離也是皺著眉頭看黑衣僧人,他覺得黑衣僧人的確一直都在迴避這個問題。
而此時黑衣僧人又再度沉默下來。
黑衣僧人的目光,落在鄭普觀那具不成人形的殘骸上。
在數個呼吸之前,這具殘骸的每一個部分依舊散發著強大的生機,似乎一種靈韻在不斷的震盪,要讓這具殘骸重新變成一具完好的軀體,但此時,它的生命跡象卻完全消失了。
那些骨骸,那些血肉之中的強大生命氣機突然就消失了,內里那些靈動的元氣波動,就像是陡然之間被抽空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發生了什麼事情?」女皇帝問道。
就連她都感到這似乎有些異常。
黑衣僧人苦笑起來。
他看著那具似乎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軀體,然後慢慢的說道:「一直擔心的事情似乎要馬上發生。」
「一直擔心的事情?」呂神靚馬上警覺起來,「什麼事情?」
黑衣僧人道:「我之前的確是在刻意回答那個問題,因為如果闡述清楚那個問題,便可能會被人揣摩出其中的法則,然後加以利用。但現在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們,這種兩顆粒子之間的糾纏,當原本實驗的模型得到運用,能量等級足夠,那這一顆粒子可以是無比細小,也可以是一座城。」
呂神靚瞬間理解,她蹙起眉頭,看著黑衣僧人,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在我們那邊的世界,組織起和這座城一樣的粒子,或者簡單點說就是模仿這座城的所有粒子,然後在我們那邊建造一座同樣的城,然後這兩座城就可以視為兩顆糾纏的粒子。我們進入我們那邊的那座城,就相當於進入了這個時空的這座城?」
黑衣僧人看著呂神靚的目光里甚至出現了敬佩,他十分誠懇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你們那個時代是怎麼樣會成為一名基站的技術人員的,但是以你這樣的理解能力和智慧,在我們那個時代肯定會成為頂尖的科學家。事實就是,兩顆粒子糾纏的這種時空跳躍技術,也可以看做打通了一個時空通道,然後將那個時空的城,抽取到了我們的時空。然後兩座城雖然位於不同的時空,但實際上就是一座城。」
呂神靚道:「那是不是就可以這麼理解,這座城本身就像是一個時空通道。」
黑衣僧人知道呂神靚完全懂了,道:「正是如此,這座城就像是一個跨越時空的通道,它現在既在這個時空的唐朝,也在我們那個時空。同樣,發生唐朝的事情是真實的,這些人是真實的存在,而我們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也是真實的存在。可以認為,兩個時空正在發生同樣的事情,同步進行。重疊在這座城裡。一即是二,二即是一。」
王離的目光劇烈的閃爍起來,他的腦海之中一瞬間就出現了無數的可能,然後他凝重的看著黑衣僧人道:「之前你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解釋,便是生怕鄭普觀也理解?」
黑衣僧人點頭道:「任何一個文明創造出來的天網,都是很可怕的存在,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真正的了解這種至高的存在,無論是你還是鄭普觀,都是代表著滅世的可能。即便是我們的文明還未毀滅,哪怕我擁有我們文明所有的科技手段和機器,我恐怕也無法分析出鄭普觀到底擁有什麼樣的手段和進化的可能。我一開始就生怕我們的接觸,讓他分析出這種粒子糾纏的奧秘,掌握這種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