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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也忽律了在這個時代,這些人能夠運用這種東西作為對付他的武器的事實。
也就在此時,另外九個卸下重鎧的重鎧軍士已經都沖了下來。
這些人顯然不想給他更多的閃避空間,都是沖得離他很近的時候,才拋出身上帶著的兩個酒罐。
鄭普觀再次發出了一聲厲嘯。
這些人以命相搏,固然在他此時狀況之下,可以限制住他的行動。固然水銀這種東西也能夠給他的身體帶來更多的傷害,會比火焰留下更多的後期影響,但水銀這種東西,只要在容器之中不擴散開來,不是直接淋灑在他的身上,不是直接被他吸入肺腑,那便沒有什麼威脅。
在這一聲厲嘯之中,他的雙手帶出了道道殘影,看似在空氣里如同狂暴的鞭影,但卻是將力量控制得極為巧妙,在剎那間便接住了砸向他身體的絕大多數酒罐。
他的掌指即便因為痛苦而微微的抽搐,但依舊完美的卸除了這些人砸擊過來的力量。
這種極限的反應甚至可以讓鄭普觀自己都覺得滿意,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轟的一聲巨響。
這些被他完美卸掉力量,即將被他再次拋飛到遠處的人群之中的酒罐,竟然猛烈的炸了開來。
「怎麼可能!」
鄭普觀的喉嚨里迸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在雙手之中炸開的火焰將他的整個上本身都包裹在內,他剛剛恢復一些清晰度的雙目,瞬間被灼燒得完全失明。
他自己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雙瞳凹陷了下去,就像是兩顆葡萄直接被燒烤成了葡萄乾。
但此時他更多的是懵。
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裝著水銀的罐子怎麼會爆炸?
是啊,裝著水銀的罐子怎麼會這樣爆炸。
那只能說明,這些罐子裡裝的就不是水銀,或者是加入了別的會爆炸的東西。
在遠處皇宮玄武門的角樓頂,看著這樣的爆炸,王離和呂神靚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感慨。
他們的目力遠超正常人,但距離太遠,高度不夠也看不太清楚,所以在血魔騎衝出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便直接躍到了玄武門這邊角樓的頂端。
他們站在屋檐上看著這樣的戰鬥。
「換了我也一樣。」
王離看著爆開的火光,看著那種黃綠色交纏的火焰,他凝重的對著呂神靚說道:「我發現了一個重點,再厲害的單獨個體,也不能絕對的超越無數單獨的個體。因為一種思維法則下的算力再強,也不如每一個單獨個體的演繹來得千變萬化。」
呂神靚點了點頭。
再強的算力也不能做到算無遺策。
因為每一個人的想法都不同,每一個人不同的想法,就代表著不同的可能性。
計算機的程序再強,再完美,也往往容易循規蹈矩。
就如同現在的鄭普觀。
他看到第一個人拋出的罐子是水銀,而且對他造成傷害,他自然就覺得對方接下來拋出的罐子裡裝著的也是水銀。
然而事實上是,這接下來的罐子裡,可以裝著的是人間所有能裝在這個罐子裡的東西。
那有多少可能?
什麼樣的算力,能夠算出這些罐子裡,到底會裝什麼樣的東西?
更何況有些東西,或許並不在他的知識體系里。
「所以你之前對光之黨,以及對那張巨大的人臉表達的意思是一致的。」呂神靚轉頭看了滿臉凝重的王離一眼,「再強大的個體,也無法用自己的意志來決定所有人的去向。因為永遠不可能算無遺策,而一個人的意志代替所有人的意志,他就永遠不能犯錯。」
王離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每個人都會犯錯,再強大的超級計算機也會犯錯,再完美的程序也依舊會存在漏洞。我見過無數的錯誤,所以我知道錯誤不可避免,但當一個族群的命令不是由某一個個體決定時,那麼許多個體一生中哪怕不可避免的犯錯誤,也會讓這個個體,或者其它個體從他的錯誤之中吸取足夠的教訓。」
「錯誤、教訓、代價、反省、糾正、避免……這樣的過程,才能讓一個族群更好的延續,同時也能夠讓這個族群往更好的地方去。」王離看著呂神靚,道:「越是見過所謂完美的管理,便越是清楚越是細緻的法則會將整個世界迅速的推往滅世之戰。猜忌、恐懼,爭奪管理權力,這些情緒和欲望,會在所謂的完美的管理體系之中,無限的放大。」
呂神靚突然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那眼下這些,難道就是那張巨大的人臉所要表達的意思?」
王離苦笑了起來,道:「就覺得這詭異的很。」
呂神靚也不說話了。
這的確太過詭異。
這就像是一場辯論,但對方原本秉持著相反的意見,但給出的證明,卻是不斷印證他們的看法是正確的?
還是想先讓他們處於即將勝利的狂歡之中,然後再在這種時刻給他們致命一擊,從高處將他們擊到谷底?
……
一聲聲震天的嘶吼在火場之中響起。
拋出那些酒罐之後,那些精赤著上身的重鎧軍士並沒有停止腳步。
他們原本是這個帝國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最重要的財產,平日裡對於這個帝國而言,哪怕是死上千個尋常軍士,都捨不得讓他們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