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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真我已經消失了。
酒徒繼續喝著酒,吃著狗肉,但越來越沒有滋味。
和儒雅文士相比,今日裡他疑慮的事情更多。
因為捉蟲山的畫面之中,也有一名酒鬼,雖說那名酒鬼和他長的不像,但只是憑藉畫面,他卻已經有種特殊的感受,他覺得那名酒鬼和他有很相近的氣質。
最為關鍵的是,那名酒鬼一緊張,一恐懼,就下意識的喝酒。
他在緊張、恐懼,甚至彷徨、迷茫,覺得人生毫無意義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的喝酒。
而且就兩個人喝酒的動作都很像。
除了面容和身材、身上的衣衫不一樣之外,他看著捉蟲山之中的那名酒鬼,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覺得黑天聖地在這戰爆發之前,肯定也已經暗中觀察了他很久。
和他對話的這名黑天聖地大能並沒有用真身或是分身,和他對話的只是一條影子,就應該也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他。
所以更合理的懷疑,應該是他很有可能是一個NPC?
在這個修真界創造時,創造出來的一個設定好了程度的非玩家人物?
因為他很清楚,雖說絕大多數NPC都會保持獨特性,但很多同類人物的建模,都會有換湯不換藥的舉動。
而且的確所有的玩家即便在掉線之後,也會有嚴密的數據保護,尤其是針對記憶寫入的數據保護,應該是最高等級,等同於修真界的最高法則。
如果是一些NPC,尤其是一些還未投入使用的備用NPC,那就不存在這樣嚴密的數據保護,要寫入相關的程序便沒有那麼複雜。
所以最大的概率,應該就是自己原本就是一具隨時等待寫入程度的軀殼?
那些所有的記憶,那些舊時代,原本就應該和他無關。
那等到他在這個修真界甦醒的那一剎那,拋開之前的記憶,才是他人生的開始?
酒徒笑了起來。
他想到了一句話。
朝聞道,夕死可也。
如果真的是這樣,之前的頹廢也毫無意義,自己只是在甦醒之後也一直被蒙蔽,無法進入真的人生的開始。
他也承認黑天聖地很厲害。
因為現在要想知道事實的真相,要確定這個最大的概率是否真實,那就必須找出艾麗。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名老友,那個儒雅文士到底會做什麼樣的選擇,但他現在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真的是要配合黑天聖地,配合整個修真界,找出艾麗。
……
中神洲中部神山上方的高空之中,黑色的蟻殿外部失去了很多細小的螞蟻,就像是整體剝落了許多,顯得單薄很多。
這名酒徒以為和自己對話的影子來自黑天聖地,來自北冥洲,但事實卻是,和那名儒雅文士對話的大能的確來自黑天聖地,但和他對話的影子,卻來自於這座黑色的蟻殿。
黑天聖地的確找出了那名儒雅文士的蹤跡,但並沒有找到他。
和他對話的,便是黑色蟻殿裡這名黑衣修士的影子。
此時黑色蟻殿裡可以說拯救了大半個中神洲的這名黑衣修士依舊和平時一樣靜默的看著身前的那副畫卷。
但他的目光卻就像是穿過這幅畫卷,直接落在了這名酒徒的臉上。
這名黑衣修士之前的眼眸一直平靜的如同海域,即便是在和創世者戰鬥時,面對那種級數的巨彈,他的情緒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
但此時,他看著這名酒徒,卻有些感慨,有些同情。
他看著這名酒徒,就像是照鏡子一樣,看到了無數年之前的自己。
也就在此時,包裹著這座黑色蟻殿的那團青黃色雲氣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耀眼的金光。
有一條巨大的金蛇,就像是從另外一個時空橫渡而來,直接穿過了這團雲氣,出現在了黑色蟻殿之外。
在下一剎那,這條巨大的金蛇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出現在黑色蟻殿門口的,便是之前那站立在蘋果樹下的金髮男子。
黑色蟻殿之中的這名修士緩緩站起身來。
他的眼瞳之中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之前他已經數次全力追蹤過創世者激發毀滅性武器時的信號,即便今日這一戰他沒有出手攔截那顆巨型飛彈,他所在的位置恐怕也已經暴露。
不過接下來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名金髮男子卻是沒有任何的戰意,只是對著殿中的他行了一禮,溫和的微笑道:「我叫羅斯,在舊時代,人們給我的外號是傳教士,我所在的家族曾經管理著整個舊時代的金融秩序。」
黑色蟻殿裡這名修士緩緩頷首回禮,然後安靜的說道:「我叫無因,修真界一般稱呼我為無因聖尊。」
「我已經猜出了你的身份,只是……」羅斯看著這座黑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道你原來掌握著如此的力量。」
「我的身份?」無因聖尊淡淡的一笑,「這身份何指?」
羅斯又猶豫了一下,但他還是如實的說道:「舊時代創造了無數我們都預先無法想像的奇蹟,但終究時間創造的奇蹟更多,之前我們都擔心天道網絡擁有自主的意識,但很多年過後,忘憂山之中出現了機械生命體,而面對你,我已有些詞窮,你真的是無,一個從無到有的生命體。」
無因聖尊再次頷首為禮,「看來你和我所說的身份,的確是同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