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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黎郡的貴族,正是大商領土之中,勢力最大的貴族。
又因為靠近西岐,不少人懷有異心,蠢蠢欲動。
商容道:「有黎郡郡丞侯延上書,痛陳加刑於貴族之厲害,實非人道……」
黎郡郡丞自然不是尋常人,這侯延可以說就是黎郡貴族的代表,侯氏上可追溯到倉頡,倉頡原姓侯岡,名頡,後世子孫以侯為氏。
侯氏在年初的時候也曾因祖祠一事派人來過朝歌,不過送的錢財不多,畢竟倉頡不像別人,作為發明文字的老祖宗,地位想低都低不了。
因而他們很有錢,又是老牌貴族,族中人口眾多,在黎郡影響力極大,這侯延就是侯家家主,也是大商官職體系中,少有的貴族官員。
當然,侯延也知道紂王和貴族不對付,以前比較謹小慎微,井水不犯河水,幫助姜文煥處理政事也算得上兢兢業業,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可這一次,顯然到了攤牌的時候,紂王對貴族這麼出手,怕是沒多久就打算向西岐宣戰了,他得做點什麼,倒是不急著站隊,總得先看看哪邊給的好處多。
因而侯延直接上書,痛斥紂王對貴族的無情,又說貴族乃是一國之本,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看看紂王是不是會堅決對貴族動手。
群臣聽完商容的奏報,不由得沉默了。
黎郡有姜文煥在,不用過多理會邊境的異族,但內部的貴族,卻是個大隱患。
以侯延身後的侯氏,也確實有著上奏的底氣。
畢竟侯氏原本是諸侯麾下的貴族,這意味著他們和朝歌貴族不同,不僅沒有經歷多重削弱,還有……兵權。
私兵,加上上千年的積累,倉頡之後的名頭,這些就是立足之本,他們甚至可以不依靠任何人,成為一方小勢力。
便是歷代黎侯,也得拉攏侯氏,才能站穩腳跟。
這樣的大貴族,讓人不得不重視。
子受……很開心。
這就是他渴求的東西啊!
侯延就差在奏疏里公開大罵昏君了!
不過群臣卻摸不透紂王的態度,商容躑躅再三,道:「陛下,臣以為,此事……不要冒然決定,黎郡一向少有奏疏,臣等對黎郡的了解,也不算多,可遣一朝中要員,前往黎郡,稍作探查,若是……」
話他沒敢說的太明白,若是侯延真的真麼激進,恐怕就得妥協一二了,正值多事之秋,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好,雖然有姜文煥坐鎮,侯氏不會貿然叛亂,但做出什麼資敵行為,總歸得不償失。
子受顯得不滿意,道:「為何還要稍作探查?朕決意下旨痛責侯延,他是何人?不過區區一郡丞,姜文煥都未有意見,他憑什麼不滿?」
「貴族犯事,乃刑罰,事關刑罰,又豈是他一個邊地郡守能有異議?不然朕特意設立刑部與大理寺有何用?侯氏勢大,朕自然知曉,可若是對他們忍讓,就難免令他們暗生膨脹之心,進而滋生反意,因此,不僅要痛責一番,還要問罪,若他們乖乖認罪,便也罷了,若是死不認罪,那便出兵,與姜文煥裡應外合,將其捉拿歸案。」
子受得意洋洋,沒別的,就是干。
不是不服嗎?不服就罵你,罵完還不服就打你!
至於後果?什麼後果?為什麼要顧及後果?
群臣等人一臉不解。
紂王這也太……太激進了。
不過這肯定符合姜文煥的想法,有毛病?打他就是了。
子受略有深意的看了群臣一眼,道:「諸卿以為如何?」
商容惶恐道:「陛下,此舉多有不妥,侯延不過是上了一道奏疏而已,即使言辭有些……有些不妥,也不是什麼大事。」
楊任也不禁道:「御史台近日也聽到了許多怨言,如此大肆嚴懲,確實讓許多人心懷不滿,若是因此而天下動盪,未必是好事,侯延並無大罪,又較為特殊,若只因此而責罵甚至問罪、調兵遣將,實在不妥,臣以為,若是陛下有意,還是徐徐圖之較好。」
殿中群臣,還真就沒一個同意的。
畢竟紂王一直是在對朝歌貴族出手,對於外地貴族,最多也就是利用祖祠坑點錢,說點什麼遷移先祖遺骸的話語,並沒有真正動手。
一旦這麼做了,相當於紂王正式將手伸出了朝歌,也不怪天下巨震。
子受雖是皺眉,心中卻是大喜,都不同意才是好呢!
「諸卿皆是以為不妥?」
「依法嚴懲,是朕下的旨意,新法也是早就定下的規矩,一切合法合理,既然合法合理,那麼朕就不該有所退讓,侯延此番上奏,無非就是借著刑罰一事,來試探朕的口風,是否會讓步。」
「朕知道,這其中縱容困難重重,可新法已經立下,乃國本,又怎能讓步?若是縱容侯延議論再三,胡言亂語,那朕的顏面何在?法度又何在?」
「法立於上,若是在立法之前,可以商榷,甚至可以退步,如歷代先王那般,對貴族通融一二,也並無不可,可既然新法已經立下,便應該依法行事。」
子受看著一個個沉默不語,又看了看李靖,這倒不是有什麼深意,主要是李靖那光頭太晃眼,今天睡到大中午才醒,所以是午朝,正午的太陽照進殿裡,亮堂堂的,反光。
第458章 還是太年輕
李靖見紂王的目光望向自己,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於是出列道:「陛下之言,也並非沒有道理,侯延區區一郡丞,上了這樣的奏疏,亦是……不合規矩,但臣以為,只是因為一道奏疏,便問罪,還要出兵,雖有罪,卻罪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