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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先行四個月中,除了安排沿路的住宿,最重要的任務便是搜山。
在鳳凰山中清理出一條適合行走的道路,並將野獸驅趕,保證安全。
鳳凰山是座高山,子受坐在新制的車輦上,很是安逸。
近衛們流扛著,行在最前方,就跟上輩子坐登山纜車一樣輕鬆,還能看看周圍山景,如果妲己在身邊,那就更美妙了。
只是苦了臣子們,不管是老是少,是胖是瘦,都得靠兩條腿走。
聞仲、梅伯、商容等三朝老臣都是年過六旬的年紀,卻仍強自拄著杖,慢步行著。
目睹君王祭祖,他們也與有榮焉,關鍵的是,這次祭祖是一個向諸侯釋放的善意信號,他們必須到場,以表鄭重。
這群大商忠臣們都知道,不能再激化紂王與諸侯貴族之間的矛盾,哪怕步履蹣跚,爬也要爬上去。
半山腰,稍作停息。
子受已經下了坐輦,負手打量著鳳凰山上下景致,面容嚴肅。
很快了,一路上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月,現在九月,剩下的三個月里,強行封禪的事情足夠傳到各地。
諸侯必然心生不滿,區區紂王也敢稱功蓋三皇五帝?
成湯祈來了雨,平了夏桀,都不敢這麼說。
此刻起了些霧氣,瀰漫山間就像是一條舞動的飄帶。
山林中俱是古木喬松,路徑深幽,杳然難覓。
碧瓦雕檐,金釘朱戶,一處隱於山間的宮闕中,一女子身穿大紅白鶴降綃衣,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朱唇皓齒輕啟。
……
第61章 封禪
山巔。
山多石,少土。
四周景物朦朧得像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子受走上了祭壇,箕子的建築水平怎麼樣,他也不知道,出於安全考慮,沒有帶近衛。
「殷商二十九代君,攜文武百官敬稟列祖列宗,佑我殷商萬民!」
接下來是匆忙卻又有秩序的儀式,標準的祭祖,只不過更加盛大一些,群臣頭戴皮弁,插笏垂紳,助子受行禮,並進行祭祀。
想把祭祖變成封禪,很簡單,這個年代的人們又不知道封禪是什麼,當然是子受說什麼就是什麼。
封禪中的封,指的是在泰山之上築土為壇以祭祀上天,以報天之功,子受一改,不祭天,咱祭老祖宗,沒列祖列宗先賢的努力,人族能有今天?
偷梁換柱,剛好契合了祭祖。
這時候,大臣們都還沒發現異樣。
儀式結束,子受與群臣們拿著青銅鏟挖地。
這是他特意囑咐箕子加到祭祖之中的儀式,明面上是為了埋下一方玉冊,以告列祖列宗。
說白了,就是講些悄悄話。
讓這些大多出身貴族的大臣們挖地,場面像極了下鄉種樹的大領導,著實有些滑稽。
子受看不下去,帶著方相、方弼這些武將,三下五除二就把地給懇好,將自己親筆所寫的玉冊埋入其中。
然後填上。
昏君就要有昏君的樣子,玉冊上啥也沒寫,反正目的不是這個,只是讓大臣們墾地,效仿百姓所為。
禪,指的是在泰山旁邊的梁父山祭祀地主,以報地之功,子受又改了,天都不敬我敬地?
禪變成了祭百姓,效仿對百姓而言最重要的農耕,沒有百姓,又何來社稷天下。
事畢,大家都以為結束了。
子受忽然振臂高呼:「孤自臨位,作制明法,以明人事,合同父子,聖智仁德,顯白道理……」
總之,就是一通毫無實際內容的胡吹。
「封乃祭祀先祖,禪乃祭祀萬民,封禪已畢,王號不足以顯業,此後以朕自稱,行皇帝之事!」
「……」
鴉雀無聲。
封禪?皇帝?
雖然沒有明說,可誰都明白,紂王這是在說自己比肩三皇五帝啊!
當今紂王的確是一位明君,可絕對沒有到這種地步啊!
也許在大商曆代君王之中,足以排到前三,可連開國成湯先王,也不敢稱自己為帝,更遑論皇帝!
這……該如何是好?
這一手,簡直讓所有大臣束手無策。
以當今紂王的宏才大略,二十年、三十年之後,也許真的能夠格稱皇稱帝,可現在,太早了!
且不論世人如何,但是那各地諸侯,絕對不可能同意!
誰不知道諸侯們就是最不想看到商王權力壯大的群體?
更別說直接從王權升格為皇權了!
崇侯虎作為唯一一個隨駕諸侯,若有所思。
誰都以為鳳凰山祭祖是紂王向諸侯貴族釋放的善意信號,現在卻完全在往反方向進行。
難道這一步,其實是紂王決定與諸侯正式宣戰的信號?
極有可能。
自子啟造反之後,內廷已經沒有異聲,下一步不就是外廷嗎?
作為北伯侯,崇侯虎比誰都清楚諸侯在地方的權勢有多大,就如之前那一直沒有露出尾巴的姬昌,名為西伯侯,實為西伯王!
這些諸侯,絕不會甘願一輩子當大商附屬。
雖說是八百路諸侯,其中又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樣沒有野心,願意對大商報以最大的忠誠呢?
從最初的提前朝賀,再到烽火鎮諸侯,哪一個不是針對諸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