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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達微微皺眉,對敖烈的盛氣凌人有些不滿,不過轉念一想,卻又沒什麼問題。
這樣才能確立威信,帳中將領已經隨著敖烈與殷破敗的思維去思考,無形之中以這二人為主。
余達雖是不滿,卻不會說什麼,畢竟他都懂,這支潼關的散編兵馬最大的問題就是忠心,即使他把精忠報國幾個字掛在嘴上,紂王對出身朝歌的李烈、殷破敗肯定更為信任。
之前是在大商境內攻打追擊殘兵的一兩萬周兵,十拿九穩不會有太大戰損,也不會遇到什麼不可測的危險,自然可以放任潼關的將領任意施為,可要到了最前線,就不能這樣了。
前線最危險,也離周軍最近,萬一戰事不利或是輿論壓迫,讓一些將領領兵投靠周營了怎麼辦?畢竟就在對面,走幾步路就過去了。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自然得確立朝歌系將領的主要領導地位,就算有將領立場不夠堅定,投敵去了,也不會出大問題。
想到此處,余達也極為配合的說道:「魯將軍兵敗之後……」
子受一臉懵逼,問一問要幾天能抵達目的地而已,就開啟高談闊論起來,總覺得這些將領似乎搞錯了什麼。
他連忙指著輿圖,拿起筆,在上頭歪歪扭扭畫了幾道:「五日趕不到的話,就算他七天,按著這個路線行軍即可,另外,將此行軍路線登報刊載,告知天下。」
諸將登時就懵了,自古以為兩軍交戰,誰不是藏著行軍路線就跟藏著自家老婆一樣?誰不是費盡心思派探馬、間人探清敵軍的動向,甚至不惜為此付出無數性命?
可紂王這做的什麼事?都不需要敵軍派人探聽情報,直接將行軍路線拱手相告,還登報刊載,公之於眾。
「陛……陛下……」
見有人相勸,子受不耐煩道:「朕所率,乃堂堂正正之師,為何行軍還要遮遮掩掩?行的端做得正,還怕被別人知道了?」
說著,他把桌案拍成兩段,叱喝道:「朕一日萬機,哪有功夫理會你們?去去去,都給朕退下,你們若是對行軍路線有想法,就自己商量,別來煩朕,等到出兵之時,再上奏也不遲。」
子受喝退眾將,他這一手,玩的是人性,一屋子人,想開個窗,大家都不同意,但要是想把房頂掀了,別人也就同意開窗了,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眾將不想要他親征,他只要說將行軍路線、戰略部署登報刊載公之於眾,將領們在重新商議之下,自然也就默認御駕親征了。
帳內繼續歌舞昇平,退出到帳外的將軍們,卻不甘寂寞。
敖烈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笑意,帳內的一切雖然不那麼愉快,將行軍路線、戰略部署登報刊載,公之於眾的行為,也顯得極為荒唐愚不可及,但他很清楚,這全是紂王裝出來的。
其目的,依舊是立威,這一層立威,以他李烈以及殷破敗這兩個朝歌系將領為主。
朝歌出身的將領最優秀的能力是什麼?行軍打仗?排兵布陣?單挑鬥將?
都不是,而是揣摩聖意。
久在王都,他們深知要從多層切入,才能了解紂王的內心想法。
比起揣摩聖意,打仗、斗將什麼的,都已經落了下風,既然是將領,打仗斗將大家都會,在帳內討論戰略部署,固然能通過優秀的戰略眼光壓服一些人,但不一定能壓服所有人,若是意外出了岔子被挑出錯誤,反而會弄巧成拙。
揣摩聖意則不同,敖烈、殷破敗自負自己雖然不能像晉王崇侯虎一樣能猜得紂王八九成想法,但六七成也是有的,比起那些面露憤憤之色,連一成都猜不出的憨比外將,要強的太多。
於是乎,敖烈笑著問向余達,道:「余將軍,方才的話,你可接著說。」
「嗯?」余達遲疑片刻,有些埋怨,現在不趕緊商討行軍路線以及戰略部署,在這兒聊天幹什麼?
可他見著敖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半驚半疑,還是說道:「魯將軍兵敗之後被南宮适追退了十里,隨後為了穩定局勢,又再次後退紮營,與汜水關相距甚遠,已經無法完全掌握關內兵馬的動向,而此次陛下領軍出征的事,雷震子必然已經告知南宮适,早已人盡皆知,姬發、姜子牙多半也收到了消息,或許會急行軍或是派出小股兵馬,自汜水關而出,暗中派兵伏擊有可能出兵支援魯將軍的我們!」
第552章 諸將定計
「不錯!」敖烈淡然一笑:「周軍派兵伏擊,阻止我軍支援魯將軍,大軍行軍行軍必然受阻,哪怕我軍不公開行軍路線,只要有擅長軍事之人,仔細推算一番,猜出行軍路線並不難,一旦找出我軍必經之地,事先設下埋伏,便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最起碼也能延緩行軍速度。」
余達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敖烈說的不錯,爬山、過河,總得沿著山道或是橋樑,這等必經之處,即使不公開也知道商軍肯定會經過,他道:「照將軍這麼說,我們應該加快行軍速度,儘量在周軍得知消息派兵阻攔之前,早日趕往汜水關與魯將軍匯合才是。」
「不。」敖烈搖頭,道:「我們不但不能加快行軍,還要減慢行軍速度,並且按照陛下所說,將行軍路線登報刊載,公之於眾,不怕周軍知道,就怕他們不知道啊!」
余達也不是笨人,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李將軍是說,陛下將行軍路線登報刊載公之於眾的意思,其實是要來個將計就計,讓周軍自以為能夠伏擊阻截,實則已經落入我們的誘敵圈套算計之中,被我們反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