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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啊!
子受嘆了口氣道:
「祖宗打天下不易,為人子孫,守天下也是不易,朕這些年,回顧起來,只覺得心力交瘁。」
「今天,諸侯貴族都來問罪了,明天,天下兵馬就來討伐了,只怕已經有人陳兵列境了吧?」
他掏出一個小匣子,遞給身邊的申公豹,道:「國師,念吧。」
申公豹怔了怔,打開小匣子,拿出裡頭的絹帛。
只是一掃眼,他便皺起了眉頭。
子受拍了拍申公豹,以不容拒絕的口吻道:「念。」
「我朝六百餘年,深仁厚澤,仁恩浩蕩,此上表先祖十七世三十一王。」
「諸侯仗詐謀,恃天理,憑悍力,恃人心,無禮橫行,專肆兵監器利,自取決裂如此。」
「朕臨御將十一年,喪倫敗德,沉溺酒色,數祖忘典,不問仙神,歷數罪過,竟有十條之多,觸目驚心。」
「人神共憤,曠代無所,朕今涕泣以告,抗慨以示師徒,與其苟且圖存,貽羞萬古,孰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
申公豹念了好久,才翻過一頁。
子受站的有些腿腳發麻,之前是怎麼吃飽了撐的寫這麼多?
索性將絹帛從申公豹手中一扯,刺啦一撕,道:「算了算了,別念了,煩人。」
申公豹都懵了,說要念的,是你,說念著煩人的,怎麼還是你?
子受兀自道:「今日之事,想來在場的朝臣以及諸侯貴族都知道,朕有十罪,諸侯來討,這之後必是要開戰了。」
「朕受不得這氣,索性直接宣戰了,戰爭結果,尚未可知,諸位今日都在這裡,也都知道了,朕是受不得氣,五年過去了,又是五年,還有幾個五年?」
「如果戰後,江山社稷不保,必然要歸咎於朕一人,是朕將整個大商千萬將士,萬萬之民拉下了水,是朕斷送了祖宗六百年天下!」
「諸侯欺朕太甚,竟至國之將亡,朕就替自己爭口氣,搭上大商社稷,與其苟且圖存,不如大張撻伐,遺臭萬年!」
「朕宣布——」
「向西戎開戰!」
「向北狄開戰!」
「向東夷開戰!」
「向南越開戰!」
「向周國開戰!」
「向齊國開戰!」
「向楚國開戰!」
「向燕國開戰!」
「向趙國開戰!」
「向衛國開戰!」
「向韓國開戰!」
「向晉國開戰!」
「向鄭國開戰!」
「向吳國開戰!」
「向蜀國開戰!」
「向四夷八方,八百路諸侯,開戰——」
沒有人能理解紂王此時的想法,因為這宣戰之中,不僅有周這樣的敵國,還有崇侯虎、姜桓楚這樣的友軍。
連友軍都宣戰?這是什麼邏輯?
不過諸侯們雖然不太明白紂王的想法,也不清楚紂王哪來同時宣戰萬國的膽氣,但他們都知道,紂王想要搭上大商社稷,做最後的拼死一搏。
這一點完全在意料之中,畢竟沒人願意束手就縛。
子受輕舒一口氣,這下就穩固了。
大家已經徹底撕破臉,沒有人會願意說敵人的好話,必然會落實紂王十罪,加大抹黑力度。
封神大戰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但這確實是他最後的掙扎。
從朝歌始皇到西岐天子,從王公貴族到漁樵耕讀,從山野散修到海外遊仙,自紅塵跳到世外,一草一木,一界一人,囊括一切。
天地大劫,或是主動,或是被動,無人倖免。
從淳樸到文明,從治理到離亂,從天下太平到殺劫將起,每個人都得在忐忑不安中做出自己的應劫方法。
或為門人,或為弟子,或為自己心中一口氣,或為為身邊親眷。
有人為一方百姓,有人為祖先後代,善惡交織,正邪混雜,便是姬發也有自己的理由,他要藉助仙神的法力,庇佑天下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邏輯和理由,至於過程中有怎樣的矛盾,怎樣的博弈,怎樣的陰謀詭計,無人可知。
至於演繹出什麼樣的結果,亦是無人可知。
便是子受,也有些不確定,現在有了系統有了昏庸值,存在改變大劫的契機,也許最後不是鹿台自焚,而是老歪脖子樹自縊呢?
子受抬頭看了看漸晚的天色。
總之,這劫,朕應下了。
第481章 軍心難定
南方軍營。
聞仲眉頭緊皺。
姬發代父稱天子,傳告紂王十罪的消息,已經遍布天下。
即使是南疆也人盡皆知,此前還有越人以此挑釁大軍,想要將大商南征軍隊引入深山老林。
這件事不好辦。
「哎——」
聞仲一聲嘆息,可他沒辦法,這是註定的事情。
封神大劫,商周之戰,不就是幾十甚至幾百年前,早已推演出來的嗎?
即使退一步,姬發不想打,操控著這一切的仙神也定然要打。
聞仲點亮油燈,其實以他的視力不要燈沒問題,但中央大帳亮起燈,能稍稍安定這風雨飄搖人心惶惶的軍營。
就在這時,太鸞飛也似的沖入帳中,帶起的陣陣驚風險些將油燈給吹滅了。
聞仲放下手中的軍情奏報,問道:「何事如此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