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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應彪沉吟片刻,品了口酒:「好吧……」
「說來還有件趣事,上林苑玄鳥衛開闢宮田所用的西園肥,竟是被偷了,這東西都有人偷,聽屬下說偷了還不止一次,當今世上,真是什麼人都有。」
崇侯虎漸漸嚴肅起來:「這才是大事。」
「啊?」崇應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就是陛下開闢上林苑宮田深意啊!」崇侯虎大嘆道:「先前我還不太明白,現在有人來偷,我卻是徹底明白了。」
「請父親解惑。」崇應彪正襟危坐。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崇應彪忽然臉紅:「怎麼又是這句話,哪有的事……」
「當時陛下曾言,西園肥不易被人接受,又沒有經過實踐,所以要在上林苑中開闢宮田,先行試用,等出了效果,再推行天下。」
「很多人反對,因為已有呂道長推算,還有民間歌謠證實,早推行一年西園肥,就多一年收成,百姓就少受點苦。」
「但陛下卻想的更加深入,西園肥味道難忍,而且源來荒謬,更是伴隨著呂氣,有一定危險,有西園爆炸在前,只怕百姓們難以認同,文武百官見多識廣,能接受以糞便製作的西園肥,百姓卻做不到。」
「所以陛下特意在上林苑中開闢宮田。」
「而上林苑中有宮市,宮市招攬著民間百姓,多多少少,便會走漏風聲。」
「西園肥出自西園七校尉與呂道長之手,又在上林苑中秘密使用,他們必定好奇,進而……偷之。」
「陛下於無形之間,將西園肥送到了百姓手中。」
「輕易得到的,百姓可能棄之不用,但如果是冒著風險,在玄鳥衛手中偷到的,他們必然使用。」
「即使中途出了事,呂氣爆炸,西園七校尉與呂道長也能免責,畢竟是百姓偷的西園肥,而不是朝廷推行的西園肥,他們怪不得旁人。」
「這麼說……」崇應彪宛如醍醐灌頂:「一切都在陛下謀劃之中?有人偷西園肥,是好事?」
「自然。」
崇應彪一喜:「那我要趕緊上報陛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崇侯虎連連搖頭:「不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陛下將宮田設立在上林苑,而不是深宮之中,就是為了不知道這件事。」
「或是說,在大眾看來,陛下不知道這件事。」
「當前最重要的,是變法,陛下身為變法的推動者,又怎麼可以坐視百姓偷盜而不理呢?」
「只有不知道,才能不處理不嚴懲,這樣,才能讓更多的百姓將西園肥拿回家中。」
「若是你上呈陛下,卻是陷陛下於兩難之中,打亂了陛下的算計。」
崇應彪恍然大悟:「那孩兒就先走了?」
「去吧。」崇侯虎意味深長的笑道:「李總兵今日就要到朝歌了,玄鳥衛當務之急,還是徹查巫祝之事,建立婦女聯合會,殺曾秉,陛下已經給出了方向,關鍵在於巫女。」
崇應彪走後,崇侯虎喃喃自語道:「說來,最近各地都不太安生,李丙治住了曹州的水,卻還有八處河道有水患之憂。」
第296章 巫為人族脊樑
北海之外,大荒之中,河水之間,附禺之山。
山體朦朧,仿佛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
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有一股清泉自山上留下,追尋源頭而去,就會發現泉水越來越細,河道就像渠邊挖的小水溝。
而小水溝般的細泉,卻在此刻沸騰起來,愈加洶湧,宛如滔天洪流。
天地都聽見了水流的震撼與臣服。
巫咸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躺在地上的英武男人:「活了?」
巫即搖頭道:「我覺得沒活,還沒通氣兒呢。」
巫盼道:「活了應該不是這樣子,得長個老虎頭。」
巫彭否定道:「不,必須是兔頭,還有倆齙牙呢。」
巫姑道:「頭沒變化,變得是身子,窫窳就變成了牛身,還吃人。」
巫相道:「還提窫窳呢?」
巫履駁道:「提又怎麼了?像你沒做過一樣的。」
巫羅道:「都怪你們六個,如果不是你們救窫窳,我們也不至於出不得靈山。」
巫謝嘆息:「算了,事已至此,不過是被算計了。」
上古之時,凶獸橫行,精怪、妖靈統轄大地。
上古先民,初生蒙昧,於洪水中哀求上天,於山火中掙扎求存,於疫病中伏屍萬里,於凶獸爪牙之下血流成河。
是時,人中有巫自靈山而出,扶天下黎民於滅亡之困,拔人族於覆滅之境。
是時,凶獸俯首,精怪、妖靈避退萬里。
巫者,乃人。
巫,從「工」從「人」,「工」的上下兩橫分別為天和地,中間的「丨」,表示上能通天,下能達地。
頂天立地,人族脊樑,是為巫。
這處山便是靈山,因為有巫,又被稱為巫山。
先有靈山十巫,後有開明六巫,繼而又有無數小團體,不斷遊走世間,以巫之名救死扶傷,還曾協助黃帝擊敗蚩尤。
黃帝時期,窫窳是天神之子,性情剛正不阿,協助黃帝作戰,不料卻被自己的部下所殺。
巫人於心不忍,又想炫耀自己的力量,便以不死藥將窫窳喚醒,誰知窫窳從此性情大變,化作牛形紅身,到處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