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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仲面色凝重,胯下的墨麒麟打了個響鼻。
大陣上方,有一股肉眼可見的凶煞之氣,幾乎是陣成的一瞬間,就讓整個戰場沉寂了下來,便是天空也暗了幾分。
「此陣……」
申公豹出人意料的沒有打瞌睡,這個陣法相當基礎,只是入門級別的攝靈法陣。
只要是有編制的三教修士,都熟悉此陣,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是汲取布陣之物的靈氣,形成大陣罷了。
可姜子牙所布的攝靈法陣有一點不同,申公豹望著大片大片的凶煞之氣,不由得連連搖頭道:「攝靈法陣向來以法寶、靈物布陣,以士卒為陣基,還是頭一遭……」
凡間士卒不同於天材地寶,並沒有可供攝取的靈氣,但姜子牙另闢蹊徑,精心挑選了萬名數十年東征西討的百戰老卒,以攝靈法陣攝取士卒身上的煞氣,成就了這一片極為凝實的凶煞之氣。
「聽國師之言,此陣甚是兇惡,可有破解之法?」
子受心裡盤算著,姜子牙的陣法越兇惡越好,這樣他就有充足的理由退守不攻了,依著汜水關守上三年五載,靠各路諸侯與他們領土中百姓的聲討謾罵,昏庸值肯定夠和聖人掰手腕。
申公豹張了張嘴,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將手縮回袖子裡,搖頭道:「陛下,此陣雖然淺薄,但可歸為凶陣一類,臣慚愧,並沒有太好的破陣之法。」
眾將對視一眼,沒有人吭聲,便是張桂芳,也在吸取了教訓之後,不再貿然行事。
畢竟要說是尋常戰陣,仗著武藝也就闖進去了,可仙家陣法,一個弄不好,那是要玩命的。
聞仲眉頭緊鎖,好久之後,長嘆一聲,道:「陛下,如此惡陣……」
子受發現了聞仲的異樣,似有另有難言之隱,問道:「老太師有什麼難言之處,儘管明說,若是實在有些困難,咱們退守汜水關就行,退守嘛,不丟人,要是這點得失都接受不了,還不如直接投降,不過朕這個主帥必須得肩負起責任,必須加以自懲……」
子受正想著怎麼才能完美背鍋,忽然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如此惡陣,倒也並非沒有破解之法。」
嗯?
能破啊?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消息。
子受望向聞仲,你能破陣幹嘛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害的人白高興了。
「要破陣,先祭陣,姜子牙此陣,以常規方法來破解,並不容易,便是老夫親自入陣,也有煞氣入體的危險,但若是先祭陣,削弱這攝靈法陣的陣基,煞氣便不足為慮,再加上周軍將士疲憊不堪,戰力有限,無須萬人,千人便可輕鬆破之。」
聽說有破解之法後正準備請戰的諸多將領,頓時為之一愣。
祭陣?
之前他們布下八門遁甲之陣的時候,姜子牙就是在用祭陣的方法破陣,難道他們也要讓士兵送死,以精血來削弱大陣威能嗎?
申公豹亦是一愣,露出思索之色。
他和姜子牙師出同門,自然知道只需用將士祭陣,就能輕鬆破陣,但他剛才沒說,畢竟祭陣要擔下因果,業力纏身。
可現在聞仲主動提出祭陣,讓他不由得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配合百戰老卒煞氣的攝靈法陣確實有些門道,但並非最佳選擇,姜子牙不可能不知道祭陣這一缺點,可他仍舊布下此陣,定然有所算計。
申公豹之前沒深入想,現在一想他才發現,這一切又是姜子牙在針對聞仲的算計。
第一場斗陣的祭陣,讓布陣與破陣的雙方都擔下因果染上業力,第二場的攝靈法陣,逼得聞仲必須用祭陣的方法破陣,再度擔下因果業力,三番五次下來,聞仲身上的因果業力絕對不小,稍有不慎,便有會身死道消。
「陛下。」聞仲絲毫不在意沉默的眾將,一拱手,認真道:「還請陛下許下重利,選出五千……不,三千,三千將士就夠了,選三千將士,老臣親自率兵入陣。」
申公豹輕輕搖頭,在第一次斗陣時,聞仲就得了他的提點,知道姜子牙想在因果業力上算計一番,現在肯定也想到了祭陣是一場陰謀,可聞仲還是選擇了祭陣。
原因很簡單,聞仲是大商的臣子,一個真真正正的忠臣,破了陣,能揚大商國威,打出西征的氣勢,震懾諸侯,在聞仲看來,這一切獲益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所以他即使看破了,也依然選擇這麼做。
何況聞仲很清楚助商抗周本就是逆天而行尋一線生機,自然要傾盡全力爭取一切可爭取的受益,只怕早就有拼上性命尋找破局之法的覺悟了。
當然,也有直接讓士卒去祭陣,自己不入陣的辦法,這樣能將風險降到最低,可惜很遺憾,老大爺不是這樣的人。
這次,聞仲確實是被姜子牙給算計到了,不過申公豹也沒什麼辦法,他勸不住聞仲。
「不行!」
申公豹勸不住,但總有人樂意嘗試。
子受斷然拒絕道:「朕不准!」
祭陣就能贏?說什麼屁話呢!
不過對付聞太師,不是單說不準就能夠阻攔的,只能再道德綁架一次。
子受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義正言辭道:「老太師,你願意祭陣,將士們在重利之下,也願意祭陣,可是否想過,將士們的家人,願意讓他們祭陣嗎?失去丈夫、失去兒子,這份痛苦是重利能夠撫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