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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師父嚴肅的向後一撩亂發,點了點頭。
「此言不差。」
其實他連蓋廟啥意思,都不一定弄明白,大抵只想著在徒弟面前,像一個師父的模樣。
「給我蓋廟?」
他又非真正道家子弟,怎麼給他蓋廟?
陳鳶目光落到胖道人臉上,後者將臉偏了偏,「看我做甚?萬一是他們看你旁邊的我是個道士,就覺得你也是呢?」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陳鳶手指點了點他,徑直出了房門,倒不是別人把他當做道家,而是哪有給活人蓋廟的!
一路出了月牙門,府內丫鬟、僕人、親兵、護院紛紛向他行禮,到的外面街道,三三兩兩的百姓聚在一起,看到陳鳶出來,投去疑惑的目光。
有著竊竊私語在說。
「是不是此人?」
「太年輕了,高人不都是須髯皆白,再不濟也是中年儒士模樣……」
「……或許返璞歸真呢?」
絮絮叨叨的市井言語聽在陳鳶耳中,大抵明白今日為何這般古怪了,原來昨夜徐懷遇又將畫的事跟縣令說起,連夜將畫趕製出來,貼在衙門。有了邪人盜取孩童的事後,有孩子的人家聽到這道消息,紛紛掏錢去畫師那買了現成的年畫。
今日一早,不知是不是因為瓦梁山之事,徐懷遇還特意與縣令商議,要在城東一塊經年不用的空地蓋一座廟。
剛一動工,本就不大的小縣頓時傳遍,高人之事傳的越來越玄奇,選址、動土一早就引來不少城中百姓。
陳鳶跟著孫正德、師父來到這邊,已有許多百姓圍觀,一個衙門文吏拿著布告宣讀,幾個丈量的匠作正地上做著標記,木工、泥瓦工也在附近做起了木樑、磚瓦的準備。
「還真蓋啊。」
陳鳶退到人少的地方施了一個障眼法罩去自身,又朝人群揮開袍袖,掀起一道風,灰塵瀰漫,將人眯的睜不開眼,他擠進人堆,走到匠作身邊看了眼圖紙。
丈量的地並不大,四四方方,四邊六丈左右,就比尋常的土地廟大上一點。
另一張內部結構圖裡,神台共五座,兩側各兩座,看不出是誰的,但正中的位置,明顯寫了他的名字,甚至廟上的門匾,也一併畫好了大小尺寸,竟寫了靈顯廟。
陳鳶有點哭笑不得。
「徐懷遇這人是能處,但沒想到真敢去做。還把名兒都想好了。」
看著熱熱鬧鬧的人群,陳鳶從裡面退出來撤去法術,看著忙活的一幫工匠,有些為難。
立廟那可就真跟這方的神仙叫板了。不過好處就是往後香火不斷,連帶廟裡的四位門神也會越發強盛。
『只希望暫時別將目光投到我身上。嗯,把我泥塑做好看一點。』
這樣想著,陳鳶回到府里,接著昨日的想法,繼續雕琢木雕,反正人傑頗多,他能想到的、熟悉的儘可能雕一些出來,將來總能用得上的。
之後的時間,潛心閉關待在別院,雕琢腦海中有印象的英雄人物,塗上顏料,三叉束髮紫金冠、西蜀百花袍,縱馬揮畫戟;亦有霸王槍拄地,血染紫銅甲,重瞳露悲傷的人物……
皆一一整齊的擺在屋裡與神龕中的四神一起享用香火。
胖道人望著煙火氣裊繞穹頂,他是待不下去了,乾脆就在檐下鋪了涼蓆,冷的時候,去跟老牛作伴。
得閒時,陳鳶也會去那靈顯廟看看進度,立起的泥塑,繪上了彩色,倒是有七八分相似,讓他終於安心下來。
到了夜晚,繼續排列那三術法訣的同時,也會寫將新雕的人傑故事寫下,編著成戲曲整理成一套。
白天,拿了原木雕琢飛禽,將伏牛鎮戲班的地址寫好燒在它面前,指尖點化,木雕的雄鷹陡然發出一聲淒唳,抓著那整理好的書冊沖天而起,振翅飛去腦中知曉的方向,引來不少府中丫鬟、僕人駐足望天觀看。
「剛剛可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從先生的別院裡飛出來的。」
「爾等在這邊看什麼?」
最後一聲,是徐懷遇的話語,他龍庭虎步正從外面回來,曾叮囑過管事,這邊非先生傳喚,不得停足,以免打擾先生修行,眼下見到幾個丫鬟僕人駐足觀望,讓他語氣有些嚴厲。
待趕走了人,嚴肅的表情頓時一收,走進月牙門,正好看到陳鳶在樹蔭下,翻著那本破舊的書卷,頗為恭敬的拱起手。
「懷遇見過先生。」
樹蔭搖曳,陳鳶放下書笑呵呵的起身還禮,讓他一起過來坐下說話,順手一揚,擺放的茶具里,杯盞自行飛出,接了茶壺倒出的涼茶,輕柔的落在漢子面前。
「謝先生看茶。」
這幾日相處這位漢子對這些花里胡哨的法術都已麻木,捧了茶水飲了一口,說起今日過來的正事。
「先生要查的那位常翁已經有眉目了,就在通山縣北面二十里的一個小鎮上。」
見陳鳶露出疑惑,他急忙道:「先生不知,此常姓人家,原本也算頗有資產,那常翁離家而去後幾年,家道中落,便賣了房產,舉家搬去了鎮上過活。如今家中還有七口人。」
再詳細的消息便沒有了,畢竟只是打探消息,不可能像軍中那樣做到事無巨細。
能有這些消息已經足夠了,陳鳶點點頭,向他道謝一番,接下來該去那位常翁家中看看,還贈法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