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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錄籍那可是一派命門。
皇帝停下腳步,坐去書案後,笑著拍了拍桌面。
「妙。」
當即命宦官筆墨伺候,擬出聖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山野之趣
「……滄瀾劍門立於世俗,超然於外。然,自持修道仙家,國家危亡未曾攜劍抗外敵,卻心懷私怨都城肆意縱法,禍及百姓,已無超脫世俗之心,亦無家國之念,朕決意收回滄瀾劍門山門錄籍,責其封山閉門思過,無令不得出山。廣布朕意,世間門派警而告之!」
洋洋灑灑揮下墨跡,公孫倫取過印璽在右下角重重蓋上,「發往尚書省擬旨。」
「尊陛下旨。」
宦官捧著聖旨在侍衛護送下退出書房,皇帝長出了一口氣,這可是他第一次給超脫世俗的修道門派發這樣的聖旨,若不非身旁有天師府,他還不知聖旨對這些仙家中人是否有約束力。
或許看出皇帝的擔憂,明徽稽首笑了笑:「陛下勿憂,山川大河乃人間朝廷之地,是奮兵卒、百姓之力一寸一寸得來,無論哪門哪派,豈能無德居之?」
「那就有勞天師府道長跑一趟滄瀾劍門,替朕好好約束他們!」
「是!」
明徽施禮退出書房,皇帝忽然開口又將他叫住:「道長,那真君所賜木雕,當真可吃鬼?」
「回陛下,確實如此。貧道凌晨時親眼所見。」
書房門口,道士轉回身來,便將今日凌晨發生的事一一講給面前這位好奇的皇帝聽,言其面容兇惡,可剛正不阿,對陰魂、元神一類有大效,甚至還給皇帝講起了他聽到的故事。
「那神人原本能朝中為官,卻因相貌而被嫌棄,怒而撞死御階,化身大鬼,一切鬼祟之物,難逃其口。他本俱官身,陛下將其供奉宮中,不算突兀。」
「竟有這般來歷?」
公孫倫感嘆一聲,若自己有這文武雙全之才,是否會因為對方相貌拒絕其為官,其實心裡也是沒底的。
送走天師府道長,回到安寧宮寢殿,看著已被近侍擺放殿中正對龍床的供桌,雖說那木雕猙獰瞪眼模樣讓人看的有些不舒服,可知曉其身世故事,不免生了同情之心。
「他朝不待你,朕就給你一個官身!」
對著鍾馗木雕,皇帝輕聲說道,便讓宮女服侍,脫去龍袍躺去龍床,一夜未曾入睡,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殿門關上的一刻,供桌上持劍、掛鐧的木雕有神光閃了閃。
與此同時,城中已在衙門、皇城兵馬維持下恢復往日秩序,匠人、百姓自發的修繕破損的房屋樓舍。
繁忙吵雜的街道上,天師府一行道士,與一百人的士卒押送著皇帝聖旨,以及運送棺槨的馬車,緩緩穿城而過,出了城門,一路向南,前往滄瀾江。
徐清風、如月等人接到聖旨,以及師叔遺體那已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
離開洛都已有兩日,陳鳶趕著牛車過瑞河北上,途徑河晉之地速度便慢了下來,距離天師府所在太屋山尚有七八日的路程。
越是往北,距離天師府越近,難有妖魔鬼祟之事發生,這兩日路途所見多是田間農人耕作,商道車馬過往,可謂繁盛。
項羽摟著虞姬木雕坐在車尾看著沿途風景指指點點,車輪碾上崎嶇路段,兩個木雕齊齊拋飛出去,隨後被前面橫臥看書的陳鳶揮手隔空拉了回來,不長記性的又爬上車尾繼續看著風景。
瘋老頭拎著張飛、呂布兩個木雕趴在無古柱上,孩童一般心性,操著兩個木雕拿兵器呯呯的對碰,惹的兩個木雕橫眉怒目。
兩側格子當中,秦瓊、尉遲恭、霍去病、白起起鬨叫嚷,讓他倆再打的激烈一些。
躲在角落的李白愜意躺臥,敲著一條腿,腳尖晃來晃去,拿著酒葫蘆美美的抿上一口,詩性來了,正嘆出一聲:「噫吁嚱……」就被旁邊伸來的劍鞘敲在腦門上,便被師父裴旻提起,拉去他格子裡練劍去了。
下層格子,張角三兄弟劃著名地圖,標註洛都周圍城池,計算著手中信徒數量,商討著若是造反,需多少時辰、需多少人能短時間拿下這些地方,說到高興處,兄弟三人桀桀怪笑起來,隨後一旁玩耍的瘋老頭,一腳無意伸進格子,將三人蹬成一團,臉貼著臉,擠得變形。
偶爾有商隊從這邊過,車廂里的熱鬧才消停片刻,路過的商隊一走,又重新打打鬧鬧起來。
一路上老牛無語的看著被固定在下頷的一張地圖,沿官道前行,連給它吃草的機會都沒有,偶爾遇上路過的商旅,看到這一幕,不由哈哈大笑,問車上捧書翻閱的陳鳶。
「你家牛會看圖?知曉路徑?」
陳鳶回答的便是一句:「老馬識途,老牛未必不識『圖』?」打發了。
看這年輕人捧書駕車笑呵呵的模樣,又非神智顛倒之人,驀然間,竟給人一種遊戲人間的錯覺。
過去的商旅便不再出言取笑,反而想到已過去的那牛車上的年輕人,可能是世外高人也不說准。也有人恍然的拍響大腿:「剛剛那人有點像洛都真君廟裡……」
經一提醒,旁邊同伴微微一震。
「上月我去過,你這麼一說,倒是越想越像廟裡那尊神像!」
兩人當即調轉驢車回去追趕,可惜官道上已看不到剛剛才交錯過去的牛車,更加確信那就是廟裡的真君無疑,兩人下來驢車,就在官道上,朝著牛車消失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