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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沉默了片刻,知道娘娘問這些,其實在旁敲側擊陳鳶的身份,片刻,他笑了一下。
「娘娘多慮,我與他並無利益,請他過來,確實只為情誼罷了。當初認識,也不過雨天在一處茶攤相逢,又順路坐他牛車,一路上多是言人、妖之分,每每有奇怪之言,卻又令人茅塞頓開,一來二去,便就這麼認識了。」
萬壽娘娘放下長腿,並回裙里,身子微微前傾眯了眯眼睛:「你真信得過他?」
胡庸點了點頭,躬下身。
「信得過。」
上方,萬壽娘娘沉默的盯著他,好一陣,開口道:「剛才外面人多眼雜,有些話,並不方便說,既然他要去玉隆山,我也不想失信於人,你去將他叫來。」
胡庸聽到這番話,臉上露出欣喜,果然與他所料差不多,娘娘並非生氣離開,所以他才沒有急著給好兄弟辯解一二。
「娘娘稍帶,我這便去將陳兄弟帶來。」
與此同時。
山崖下方的樹林間,萬壽娘娘離席,並代表眾妖就這麼散了,好不容易來一趟,禮物都送了,還不叫妖吃飽喝足才打道回府?不然這趟來的也太虧了。
而此時,陳鳶與那老嫗單獨去了一側,老嫗捧著那丹藥使勁聞了聞,飛快用手帕包裹起來放入袖裡。
「真君有信,老婆子也不做欺瞞。」
說著,老嫗拄著拐杖坐到旁邊石頭上,像是陷入回憶里,「雖然老婆子不知道真君要尋玉隆山要做什麼,但聽聞那山裡頭有了不得的東西,也有山中精怪去尋找,但都沒成功。不過,還是有兩個找到的,可惜一個死在了裡面,一個逃了出來,沒過多久,就稀里糊塗的死在自己洞府里。」
「……老婆子還是一隻未化形的蝠妖時,正好棲在他洞室角落,聽到了那頭野豬精死前曾跟其他交好的妖物提及過,那山奇花異木,峰岩甚偉,與尋常山脈別有洞天,裡面四季如春,只是看似美麗,卻處處充滿危險,一花一草都有可能讓人喪命。」
「可惜他沒說那地方如何去,第二天命就沒了,死在洞裡……稀里糊塗的……」
這些話陳鳶不敢全信,但至少有一點,危險肯定是有的,有了這老嫗提點,真要尋到那方,多少可以謹慎一些,知曉哪裡不可以碰。
「陳兄弟!」
就在陳鳶還想繼續追問幾句時,胡庸已經從山崖降下朝這邊過來,那老嫗行了一禮,便退開去了酒席那和其他妖怪同道吃喝。
過來的胡庸拱手一攤,邀著陳鳶就往山崖那邊過去,「娘娘讓你到她洞府去一趟。」
嗯?
不是憤慨拂袖而去了嗎?
陳鳶下意識的看向胡庸,後者笑了笑:「只管去,你想要知道的,娘娘說不得會告訴你,隨我來。」
說著,縱身再次躍去山崖,陳鳶回頭看了看吃喝的胖道人,還有舉著酒碗與一頭野豬對拼酒量的師父,轉身跟著對方上了山崖,踩著一塊塊石頭,身形飛縱,不久,足尖點在崖壁枯枝,高高躍起的身形,頓時穩穩落到這片生長懸崖邊上的小樹林。
「陳兄弟,這邊請。」
陳鳶點頭跟上胡庸腳步,邊走邊看那位萬壽娘娘居處,忍不住好奇打量一番,這可是尋常人幾輩子都不一定能有機緣進來的。
裡面燈火通明,比外面暖和了許多,女人身形高大,坐在石座上見到陳鳶進來,微微點了點頭,「外面人多眼雜,有些話並不方便說。你真想去玉隆山?」
「確實要去一趟。」
「你一個人?」
「不止,少則一二十人,多則數十上百!」看情況對方有意給他指路,陳鳶也就不再隱瞞,到時候諸人一來,還不是要遇上的,倒不如現在把話說明了。
「去那裡做什麼?!」
「祖乙。」
話音落下,洞室『呼』颳起一陣風來,燈火搖曳,女人雙眼半闔,竟有虛影顯出,是一頭白額吊睛猛虎,正嘶聲咆哮。
胡庸明顯感覺到了娘娘泛起殺意,急忙上前攔在中間,想要為兄弟辯解兩句時,那威凜可怖的氣勢陡然一收,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陳鳶。
「你不怕?」
「娘娘有殺氣,但沒有殺心,何怕之有?」陳鳶笑著,拱了拱手,一掀袍擺,坐去身後石凳,「只是在下不明,為何一提到祖乙,娘娘就對我殺氣四溢。」
安靜了片刻,那熊皮上安坐的萬壽娘娘微微闔眼,旋即又睜開打破了僵持,起身緩緩走下石階。
「玉隆山非尋常之山,更非世間所有,乃萬山之靈氣所化。玉者,石之精粹,隆則為墳塋,祖乙脫離塵世,以玉身而葬山中……」
洞室風微微鼓動燈火,那高大的女人笑了一下,慢慢轉過臉來。
「……我,便是那山中守護之獸。」
話語停下。
陳鳶按著雙膝愣住,一旁的胡庸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番話,瞪大了眼睛。
整個洞室,只剩微風『呼呼』拂響。
第二百四十九章 留宿望風崖
洞室內,身材高大的女人原本可以不用說出這件事,可眼下說出,定然還有另外的隱情在裡面。
不過確實令陳鳶感到震驚。
玉隆山的守山之獸,換做另一個說法,那就是守護祖乙肉身的,陳鳶看著這位萬壽娘娘,問出心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