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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不再孫正德,繼續傳菜去了。
嘶!
這語氣,這眼神,那婦人怎麼看也不像鬼啊,可為什麼她眼裡看著的是紅的,我看去怎麼是白的?
心裡越想越覺得古怪,越想越害怕。
道人僵硬的擠著笑容,跟他打招呼的村人一一應合,回到席位上,剛一拿起筷子,就見堆疊的餐盤裡,全是厚厚一層香燭灰。
「道長,你怎麼不吃啊?」有村人一嘴的香灰笑呵呵的看他。
「我……我肚子不舒服,剛方便完……歇會兒再吃,你們先……你們先……」
孫正德僵硬的笑了笑,求救似得看去一旁盯著碗筷發呆的瘋老頭,忽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嚇得一個激靈,一屁股坐去地上。
回頭。
就見陳鳶已經回來,坐到了旁邊。
胖道人頓時死死的抓緊東家的衣角,眼淚都快出來了,心裡是從未有過的踏實感。
「東家……你去哪兒……知不知道,上個茅房……我看到……」
「等會兒,你去將車裡將張飛木雕取出,抱緊就是了。」
孫正德抿著嘴唇,乖巧的點頭『嗯!』了一聲。
天色已近深邃,這場喜宴也接近尾聲,不過一眾鄉親都未離開,一個個坐在原位像木頭人一樣。
那主人家依舊笑呵呵的過來,一旁的東柱請陳鳶三人演木雕戲。
「確實,時辰差不多了。」
陳鳶也笑起來,他讓主人家幫忙騰個空地的同時,叫上東柱一起到不遠一家房舍,準備些東西。
「兄弟,需要什麼你儘管說。」
東柱踏入房裡,門扇呯的關上。
他轉過身,就見陳鳶陰沉的看過來,抬手一揮,東柱嘭的一下,被看不見的東西,壓的跪去地上。
突然一下,把本就神經緊繃的孫正德嚇了一跳。
「東家!」
陳鳶沒理他,目光直直看著跪地上的漢子:「騙我等演戲,卻是一莊子的鬼!」
被按跪地上的漢子一臉的驚懼,先不說自己怎麼跪下來的,對方是怎麼知道這莊子上都是鬼?
吞了吞唾沫,他神色頗為緊張。
「你……你怎麼知道的?」
「一進莊子,我就知道了。這裡除了你是活人,其他都是陰鬼……只是還保持死前記憶,和正在做的事……」
……
屋裡燈火搖曳里,屋外變得一片死寂。
與此同時,莊子外的一條道上,通往通山的官道,一二十個漢子打著火把,在一個老農帶領下飛快朝這邊趕。
「快快……那兩個後生定是去了柳莊!」
「大夥都別怕,陽氣足的很……救人一命哪!」
「……里正,那邊不是一堆墳頭嗎?!」
「管那麼多做甚,救人要緊!」
……
昏黃的房裡。
東柱看著半邊身子沐在燭火,半邊陰影里的身形,他想動都動彈不得,眼下反應過來,知道是碰到高人了。
「先生……不是東柱有意欺騙,是我……是我……找了好幾個戲班,都沒人願意來。」
他說到這裡,聲音忽然有些哽咽。
「先生說的沒錯……柳莊裡的都不是活人……都不是活人……他們……十年前就都死了。我父母也在裡面……整個莊子就剩我一人還活在,可比死了還要難受。」
東柱低啞的哭了出來,他身上無形的力道忽然一松,漢子一頭趴去了地上。
隨著低低的話語,好似一副畫面在陳鳶面前展開。
第五十章 人生落葉
「東柱、石頭、順子,你仨去城裡早去早回,喜宴還等酒水呢,還有戲班要來表演,可是你小楠哥花大價錢請的。」
清晨的風吹在人身上是舒服的,趕著驢車的三個十幾歲少年人沐著晨陽,興奮的拉著韁繩與村里長輩道別。
今日是小楠哥的大喜日子,新娘子是自家村裡的,那可是村里長最好看的,自家村里人辦喜事,自然要熱鬧,家家戶戶都出了飯食、菜餚,桌椅凳子。
東柱也接了差事,早早的起床、打水洗漱,穿了一身過年才穿的新衣裳,跟玩得好的順子、石頭兩人,趕了驢車去通山買酒水。
說不得路上還能偷喝一些的,畢竟已經是大人了,家裡也在準備給他說一門親事,要是能娶到像小楠嫂那樣的婆娘,該是讓石頭和順子羨慕死的。
快到晌午,才在城裡一家酒肆打好了辦喜事要的酒水,雖然是最便宜的,還被一些酒客嘲笑一頓,但酒香的味道讓他忘記了生氣,跟石頭、順子兩人高高興興的拉著驢車往莊子回去,說不定戲班也該到了。
吃完喜宴,再跟大夥一起熱熱鬧鬧的看大戲,那可是比過年還要來的舒服。
下午的時候,路上多了許多穿著衙門服飾的差役,讓東柱好一陣羨慕,快到莊上的時候,路邊卻站滿了人,之前他們身旁過去的差役,正在那趕人,不讓圍觀的百姓靠近。
不知怎的,東柱身子都在發抖,越往前走,周圍人說話的聲音變成『嗡嗡』亂響,身旁的石頭和順子應該也是一樣的了。
東柱擠了過去,其實也沒有擠,圍觀的人都是附近村子的,見到他三人,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瞌睡來了,就那麼躺在地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