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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是個手藝人,各處表演木雕戲的,這位大兄弟你也看到這天色了,眼看要下暴雨,哪裡還有去處,看到這邊有村落,想著過來借屋檐避避雨。」
扛著牛羊的兩人不可能站在這等著,打聲招呼先回去,留下的中年人探了探腦袋,朝車裡張望,除了一張面色漆黑的道人,還有個正熟睡的小道童,以及周圍掛滿的木偶。
「這位道長是半路搭車的。」
幫助出家人,村里也時常有的,男人沒有起疑,只是愁著胖道人那張臉,皺起眉頭:「那位道長,你這臉怎麼……」
「本道天生臉黑。」胖道人忍著疼痛,裝作若無其事,「沒聽過臉黑之人,品性多剛正不阿?」
「啊是是。」
男人見道長話語裡有些惱怒,趕忙歇了話,也就不多說下去,畢竟村里老人曾也有過提醒,天底下兩種人不能得罪,當官的,還有就是出家人。
「兄弟,你要避雨,咱自然也沒話說,就是啊,今日會有一個大師要來,就是你車裡這位道長會不會介意。」
沒等陳鳶開口,裡面的胖道人切了聲。
「都是出家人,各行各的道,各念各的經,有什麼介意的,走走,莫要多話。」
陳鳶裝作無奈的表情朝那漢子笑了笑,後者也明白的點點頭,便走在牛車旁,讓陳鳶趕車與他一同回村里,這樣旁人問起來,他也好替陳鳶說上幾句。
「大兄弟,其實你來的不是時候。」
「怎麼了?」
「今晚咱村裡有法會,請了廟裡的大師過來。」
陳鳶有些好奇:「難道村里鬧鬼不成?」
「唉,要是鬧鬼還好,咱們村人丁興旺,十幾個壯小伙,陽氣足得很,不怕有鬼,就怕鬼不來。」
那漢子也是話嘮,話匣子一打開,就有些興奮。
「其實是咱村口這條河,河源頭從山裡流出來的,有多長,也沒人知曉,聽村里老人說,他們年輕時候就組織過村里青壯去探源頭,可走了兩日都沒到盡頭,越往裡面,大山越是陡峭,山林越是密集,所以又都回來了。」
陳鳶笑了笑:「可能是從其他州郡流過來的,這有什麼好奇怪。」
「是不奇怪,可每隔幾年就有發一次大水,剛下種的田,直接就給淹了,換做你是莊稼人,你不心疼啊。」
到了村口,外面難見到的村人,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見到漢子回來紛紛上前打招呼,順道詢問他旁邊這輛牛車,以及上面的陳鳶和胖道人。
「快下暴雨了,過來借檐避雨的,都是辛苦人,大夥就不要為難了,到時候我把我家騰個地兒,讓他躲雨。」
那漢子姓許,跟圍過來的鄉親解釋,陳鳶也在車上拱手,目光順勢打量了下四周,除了露出狐疑的村人外,曬壩那邊還搭了一個小木台,應該就是這村里人請來的和尚要在這裡辦法會誦經驅邪。
「大兄弟,跟我走。」
那邊解釋過的漢子打斷陳鳶的思緒,朝他招了下手,走在前面引路。他家在村里靠後面,家裡除了一個瞎眼的老娘外,婆娘前些年跟人跑了,三間簡陋草房組成的小院便沒什麼其他人了。
「劉兄,你們這法會還搞的這般有聲色,外面那條河到底有什麼古怪的,你說到一半,勾的我心痒痒。」
陳鳶下了牛車後,向檐下呆坐的瞎眼老婦人見了禮,便跟著那漢子進屋收拾。
「嗨,其實就是水禍,每隔五年就發一次大水,本來大夥都習慣了,可前一次發水,有人看到水浪里,有條好長的影子,怕是快趕上這房大小了,我是不信的,那麼大的傢伙,怎麼在山裡活?一口一頭牛,怕是填不飽肚子。」
「那是走蛟,你懂什麼!」
這時外面呆坐的瞎眼老婦人忽然開了口,「傳說蛇長成大蛇,就會化為蛟龍,蛟龍想要變成龍啊,就要掀起洪水,順著大浪借沿途的溝渠,剮蹭身上的鱗片,以及附近村寨的人氣來助他一臂之力。」
「知道了娘。」
漢子笑呵呵的回應了一聲,回頭小聲道:「你別信啊,老人家就是這樣,聽風就是雨,前些日子還說是大王八呢。」
陳鳶乾笑的點頭,正要答話,老婦人的話語緊跟傳來。
「別以為娘聽不到。以為娘是嚇唬你當耍子?告訴你,當年娘的父親就是被大水裡的蛟龍捲走的,你別不信,你娘小的時候,還在山裡看到過一個穿白衣裙的姑娘,年輕貌美,身段好看,比娘看過的人里,都要好看好多好多,可是就因為,當年你爺爺多看了一眼,後來村里發了大水,你爺爺不過站在村口,就忽然被一股大浪撲倒,給卷到了水裡,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那麼沒了。」
說到這裡,老婦人似乎有些激動,手裡的拐杖在地上『嘭嘭』拄響。
「那女人長的那麼美麗,肯定是山裡的妖怪,人怎麼可能生的那般美麗,娘啊,敢斷定,那水裡的妖怪,就是她!」
「娘,你別激動,別激動。」
漢子去到外面安撫老婦人。屋裡的陳鳶則皺起眉頭,從老婦人口中聽到的美貌女子,相貌衣著,結合這是原來的玉隆山附近。
『難道是白素素?』
怎的,難道許多年沒來這邊,改吃人了?
他想。
第四百四十四章 糊僧
這事陳鳶不敢保證是不是白蛇做的,玉隆山裡的妖怪們對於人還是持一種敵視的態度,但也不會主動去傷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