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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面容猙獰,抱著腦袋呢喃。
……
山腳下,陳鳶腳步輕快到了官道上,隱約好像聽到雷聲滾過山腰,還回頭看了看,不過也沒在意,想著昨晚的經歷,恍如夢般讓他感到不真實,而且還多了一個師父,學了法術。
這邊離伏牛鎮不遠,一路趕回鎮上,用不了多長時間。入長街後,依舊人來人往,攤販沿街吆喝,不過陳鳶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原來一早王家的事在鎮上傳開了,神神鬼鬼的事向來吸引人,一時間茶肆、街巷三五成群的圈子,添油加醋的說起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你們是不知道,我當時就在場,那鬼就是老王頭,死了都不安生,把兒子一家嚇得不輕。」
街巷的水井旁,一個粗壯的婦人牽著掙扎的小兒子,另只手夾著木盆繪聲繪色的與相熟的鄰人竊竊私語。陳鳶走過她們時,也有外面回來的人,急急忙忙說了打聽到的新消息。
「哎哎,大事,王家父子倆一起被衙門的人押走了,還上了枷鎖。」
「不是鬧鬼嗎?怎麼回事?」
陳鳶停下腳步,站在一旁傾聽,那回來的男人喘了口氣,將抱來的小孩推開,繼續跟這些婦人說道:「我從里正那聽來的,昨晚那位道長說那鬼有蹊蹺,所以他降不了。後來衙役就把老王一家帶到里正家裡審問,這才審出了真相。
原來老王頭臥病多年,一直都是老王的婆娘照顧,後來婆娘死了,就落到他和他兒子身上,幾年下來,兩人就盼著老王頭趕緊死,索性……給老王頭餵了藥,偽裝上吊。」
「剛死的親人巴不得能保佑自家人平平安安,難怪老王頭頭七這天回來鬧的這麼厲害。活該啊這父子倆!」
得知實情的一群婦人紛紛朝老王家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久病床前無孝子……陳鳶嘆了口氣,這事到的眼下應該算是結束了,回到戲班的時候,班裡上上下下也在說這事,看到陳鳶回來,一個個跑過來問他昨晚去哪兒了,累的他們好一頓找。
「當時太過混亂,被人擠到別處躲了起來,鬧鬼嘛,根本不敢一個人回來。」陳鳶敷衍了一句,那邊聽『鬼』字,眾人臉上也有些後怕,說起老王頭鬼魂回來報仇又是一陣唏噓。
「還討論什麼,做事去。」
趙老頭過來將他們驅散,隨後看向陳鳶,「回來就好,想想今晚演哪出戲,可是要好看的,咱先把昨晚的損失補上。」
對於昨晚的事,他還心疼損失,讓陳鳶趕緊再想出一出好看的戲來彌補上,對於陳鳶昨晚在哪兒躲著,有沒有受傷隻字沒提。
陳鳶只是笑了一下,看著趙班主心情不好,只得先將師父的事放下來,等下午的時候買些肉食過去一趟,直接將師父帶回來,反正自己還有點余錢,租一間房,給師父換洗一番,順道問問修道中的事。
回到後堂屬於自己的那張桌椅,點燃了油燈,將紙張鋪開,寫了幾個字,卻怎也寫不動,腦子裡全是道法的事,心煩意亂下,乾脆拿過旁邊的《黃川雜疑》翻看。
「黃川東北二十里有黑谷,寬三十丈,深而有底,底中有潭,黑魚游其中,荒年間,有村人飢餓誤食,化虎,奔入山林,殺獐、鹿投以家中餵養婦孺,如此三年,某日昏,化為人扣家門,鄰人聞聲而出,見狀,其人身,頭猶是虎,驚懼而死,引來村眾棍棒驅趕,虎頭含淚奔入山林,是夜虎嘯連連,至天明方休。」
嗯?
翻去一頁時,紙張晃過燈光,陳鳶隱約看到上面的字跡在摺疊的光線里有了變化,有十多個字的線條加重不少,就像特意註明。
『奇怪……往日怎麼沒注意到?』
他將書翻到第一頁,果然,原本纖細繁雜的字體中,在燈光下,同樣有十幾個字跡被加重了。
難道是我有了法力才能看到?
陳鳶忽然拿過一旁的毛筆,將《紙馬》這個故事裡加重的字跡按著前後順序一一抄寫下來,仔細一讀,竟可以連貫起來,像是一段口訣。
他多讀了幾遍將口訣記下,看了看周圍無人注意,尋了一張廢棄的紙張來回翻折,片刻小巧玲瓏的紙蛙赫然出現在掌心,隨後輕輕放去桌上。
陳鳶按著法術的口訣,依著師父教的法門指訣,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的輕輕在蛙頭一點。
指尖竟有青光微綻。
光芒沿著紙張做的蛙頭一點點蔓延顯出青綠色的皮,一對圓圓眼睛翻著眼膜,然而,青光蔓延一半,陳鳶就感覺頭昏腦漲,體內積攢的那一絲絲法力被抽空乾淨。
他看去桌上時,嘴角抽了一下,就見桌面碧綠油亮的青蛙,下半截還是紙,鼓起兩腮朝陳鳶「呱——」的叫了一聲,前肢扒拉桌面,拖著下半截紙身爬到桌沿,不小心掉去地上,嘭的升起小團煙霧,重新化成紙蛙。
陳鳶難以壓抑情緒在心裡爆發出來,死死捏緊了雙手,這可是有法力了,仿佛這世道另一扇門向他打開。片刻後,又樂此不疲的試了幾次。
不過只有一次成功變出完整的小青蛙,在他手心和桌面來回蹦躂,隨著他指示翻起跟斗來。
法術一收,又重新在手中化作紙蛙。
『要是換成木頭、金屬,那豈不是不懼怕水火了?用完還能收起來,還有幹嘛只做成馬,我用木頭雕一個美女不行?刻一把加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