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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像是依偎在了男人懷裡,扭捏幾下,便不動了仍由對方上下其手,紅著臉略微喘著粗氣,輕聲道:「那劉家……堂伯該如何拿他們?」
「劉伯元失手殺人一事還未完呢,又引起十多樁命案,本縣總要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吧?」
「堂伯啊,你真壞……」
馬車遠遠在街道盡頭拐彎,消失在陳鳶視線里,車斗上的瘋老頭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跟著伸長脖子張望,「徒兒哎,你看啥呢?」
不知道想到什麼,向後撩了一下頭髮,表情嚴肅的看去街上偶爾過往的女子。
「是不是瞧上哪家小姑娘了?不用害臊,你跟為師一樣,那叫一個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只要杵過去,還不手到擒拿?要是不好意思,為師替你說說,指指,是哪個?」
陳鳶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不是,是弟子忽然發現有些事還沒做完,做完了,咱們再走。」
不久,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第十四章 邪乎?正呼?
夜色猶如潮汐推著昏黃蔓延城中大街小巷,一盞盞燈光鋪就出萬家燈火的夜景。
大紅燈籠掛在了縣衙,彤紅的光芒之中,差役搬著兩輛驢車上的木箱進出府衙後院,縣令周生淮微微蹙眉,裡面都是一些李府原來夫人的金銀飾物,死者之物隨隨便便拿回來,讓他有些不喜,可自家侄女要喜歡,也就由著她性子來。
「……這些東西放在李府上便是,何必還搬來,你想住那邊,過幾日咱們就搬去。」
一旁窈窕的身形晃著珠釵,輕柔靠近過來,女子見四下暫時沒差役走過,挽去縣令手臂,聲音嬌滴滴在他耳邊說道:「堂伯,我喜歡嘛,反正都已經咱們的了,到時候放在房中把玩,還想堂伯幫著侄女挑選幾件戴上。」
「你……唉,由得你。」
女子是他一個堂兄弟的女兒,死了丈夫,便回到娘家,後來周生淮回家省親,兩人一來二去稀里糊塗的好上了,回青山縣時,侄女也悄悄跟了過來。
衙門裡的人多少知道兩人這種私密關係,收了周生淮好處,不會到處亂說,遠遠見到也會避嫌躲開。
等到縣尊兩人依偎著進了後院宅邸,他們方才出來回到衙門口繼續搬卸剩下的兩口箱子。其中一人抱著木箱走到檐下,忽然罵了句:「真他娘晦氣!」
「咋回事?」
另一個差役抱著木盒過來,循著同伴目光,就見縣衙上方的門匾,不知什麼時候染了幾處鮮血,地上還有幾隻蝙蝠破了腦袋,該是飛去撞在了匾上。
「邪門兒了,這些飛鼠咋還會撞上。」
「明日再打掃……」
「行。」
兩人看著地上幾隻死蝙蝠嘀嘀咕咕,對於夜間出沒的東西,長的又滲人,多少覺得晦氣,連忙抱著木箱趕緊進去將衙門闔上。
兩輛驢車離開,長街漸漸升騰一層薄薄水霧。
……
縣衙後院。
鋪就的道路穿過花圃,前方後院燈火通明,宅中的丫鬟手腳麻利清理著桌上殘羹剩飯,周生淮抿上一口香茶,坐在中堂首位,美美的看著一個個身段不錯的青澀丫鬟。
相比自家侄女差了許多,可終是完身,令他眼饞了許久。
噔噔噔……
廳側樓梯,周小娘拿著一枚墜雨花珠的金釵下來,比在髮髻間,看向喝茶的周生淮。
「堂伯,這支釵如何,可配我?」
「甚好。」
聽得出試試敷衍的話,女子斜去一眼,嬌嗔的跺了跺腳,重新回去樓上。
周生淮覺得這般美艷的人,穿戴什麼都好看,尤其孝……呸呸,他連忙止住想法。
噔噔噔……
片刻,腳步聲沿著樓梯又下來,美艷的女子這次換了一個玉鐲戴在纖細的手腕,這次周生淮誇獎了一句,周小娘這才眉開眼笑上了樓,輕哼曲兒像是跳起舞來。
樓頂的木板吱吱的響動,但清脆動人的曲兒沒有斷過。
「胭脂如玉……美人如畫……爐煙裊繞,哪裡又來的薄紗半遮半掩……美了少年哪……」
清雅的詞兒聽多了,有時聽聽這般世俗艷詞也是絕佳的享受,周生淮閉上眼睛,架起二郎腿,腳尖踢著袍擺隨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在扶手。
小娘什麼時候學會這樣的詞兒了,由她唱出來,當真別有一番風情。
只是不能隨隨便便唱給旁人聽。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腳步聲,綴有繡花的鞋子踢著裙擺,一襲紫白相間衣裙的女子吩咐抱著木箱的差役從門口走了過去,還向屋裡端坐的縣令矮身福了一禮。
周生淮笑呵呵的點點頭,揮手讓她離去,只覺得這堂侄女一顰一笑生的嫵媚動人。
可惜她那亡夫是享受不到了。
真是短命的。
「……屋外淒淒雨花濺窗欞,裊裊霧花可見哪妖異……」
這嗓音也好聽,尤其床笫……周生淮捻著須尖,臉上笑容忽然定格,點去扶手的指尖都在瞬間僵住,直愣愣的看著門外。
從門外過去的是堂侄女,那剛才問自己釵子好不好看、又在樓上唱曲兒的……是誰?
樓上原本清脆動人的曲兒聲戛然而止。
燭火靜謐的待在燈罩里,廳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只剩周生淮一個人,一片死寂里,樓道陡然吱的輕響,像有人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