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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分青紅皂白,只有惡念罷了
噼啪的脆響迴蕩洞室。
七零八落的木偶殘骸散落一地,一個小生的頭雕翻滾著停在了陳鳶腳邊,紅光從雙眸漸漸消散。
手握雙鞭的一個黑臉木雕氣得『哇呀呀』的叫起來。一旁豹頭環眼的張飛木雕偏頭不屑的看他一眼。
「嗓門兒要放開了叫,你看俺如……」
木雕窸窸窣窣的話語還沒說完,陳鳶蹲下身來將那頭雕拿在手裡,目光看去祭台後的那具『屍體』,旋即,拱起手嘗試的說一句:「在下陳鳶,擅入這裡,在尋找一人,姓常,名威。」
果然,祭台後的那具『屍體』明顯抖了一下。
縫合眼皮的臉孔循著聲音這邊轉過來,陡然張開嘴,有著『呼』的出氣聲,洞室掀起一道風的同時,陳鳶掐起法訣,腳下如同生根,屹立不動,仍由撲來的風吹的衣袍獵獵作響。
只是風裡夾雜的味道太過難聞。
「……我受常翁贈術之恩,路過你家,你母親尚在,但雙腳已行動不便,兩個孩子機靈懂事,可惜你弟弟得了瘋症。」
風停下來,那乾屍像是在掙扎,微微顫抖起來,忽地又是一吼。周圍頓時響起一旁窸窸窣窣的吵雜,像是有無數人在耳邊說話。
胖道人捂著耳朵漲的圓臉通紅蹲去地上。
好在一旁的飛鶴及時施法將他聽覺封住,朝前面的陳鳶喊道:「此人已陷入魔障,道友不要再與他說話。」
然而,陳鳶像是沒聽到一樣,朝著那具乾屍繼續說道:
「你母親髮髻全白,還努力的養著兩個孩童,和一個瘋子,但她年事已高,又能養多少年?今日下午,我還與她說過話,家裡還欠了許多外債……這些年,你可看過他們一眼。」
「呃啊啊……」
那邊,乾瘦的身形張了張嘴,黑黃的牙齒間擠出嘶啞的低吼,陡然動了動,雙臂左右響起一陣金鐵碰撞之聲。
陳鳶這才看清,他兩臂被一對鐵鏈捆縛,而鐵鏈另一頭則連在山壁左右的小洞裡,乾屍拖拽間,鐵鏈在洞裡拉扯,整個洞室都是『嘩啦啦』的聲響,仿佛鐵鏈貫穿、連結整個山體一般。
此時余光中慘白的光芒更近了,陳鳶急忙闔上雙目大吼:「把眼睛閉上,不要看它!」
「我看到了!」
終究是晚了一步,孫正德癱軟坐到地上,滿臉都是汗水,餘光的夾縫裡,那巨大的圓球懸在他們頭頂,像是一隻眼睛,無論從什麼角度,仿佛都在直勾勾的看著他。
霎時,胖道人兩眼泛白,直挺挺的倒去地上,渾身抽搐。
名叫飛鶴的道士,從袖裡飛出一張符籙,貼去孫正德額頭,掐起法訣念起護身法咒的同時,那邊的陳鳶手中一握,關公木雕爆出金光,虛影從他身後瞬間顯現。
「斬——」
如同古鐘震響的聲音響徹,伴隨陳鳶雙臂揮使,虛影握刀照著那洞室上方的圓球狠狠劈下,悽厲的慘叫頓時震的人耳膜生疼。
「嗚哇!」
乾屍陡然嘶吼,晃著鐵鏈想要脫困而出般掙扎,陳鳶收勢轉身,也在大吼:「十年離家,不顧妻兒老母,還害得親兄弟得了瘋症,你卻躲在這裡暗無天日,你父常翁臨死都在瓦梁山除去一患,而你呢!!對得起誰?!心裡可有愧疚?!」
他說這番話其實不想將爭端放大,畢竟洞室再寬闊,也是在山體之中,若是鬥法廝殺,造成垮塌,先不說自己會不會被掩埋,孫正德那胖子肯定會先死的。
更重要一點,他還想知道這裡的一切。
『呃呃呃……』
屍體發出沉重的喘息,沒有了剛才那般激烈的動作,『嘩啦啦』金鐵聲也漸漸沉下來。片刻,有著低沉、模糊的嗓音從屍體上響起。
「走……」
「……會吃了你們!」
「此間到底是何地,柳莊之人可是你殺的?」陳鳶見有話語傳來,哪裡能放過這樣的機會:「你在此處又在做什麼?!」
「走……」
虛弱的聲音再次穿來的一瞬,乾屍聲音拔高,乾涸的雙掌猛地按去祭台,「此間地……爾無需知……走!」
恐怖聲浪席捲。
空氣中仿佛有看不見的東西迅速蔓延,快至幾人身前,金光接連閃爍,四道虛影站在前方一闔,有看不到的東西撞在了金光上,盪起一圈漣漪。
漣漪未曾停下,說明那看不見的東西一直抵在上面,想要衝破門神的阻攔,朝陳鳶撲來。
關羽、張飛、秦瓊、尉遲恭架著兵器祭出的神光,也在一點點消耗。
護著孫正德的道士飛鶴,咬破手指在掌心寫寫畫畫,猛地往前一推,卻是被四位門神給攔了下來,在金光里『轟』的爆出一團火焰。
看的他愣了愣,詫異的看去前方的陳鳶。
「道友,你這呼神術,連自己人的法術都能攔?」
此時的陳鳶在心裡叫苦,剛才飛鶴的一記法術,讓門神的法力又消耗了些許,當然,對方是起的好心,也不能責怪。
不能拖下去。
那東西一旦衝破門神,又看它不見……
陳鳶想著眼下能用的術法,瞥到腳邊四周的木偶,一咬牙,不管香火供奉的時日短,先將他們呼神點化應付眼前的危機。
寬袖下,法訣飛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