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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神奇?快讓孤看看!」
一副畫像就能趕走陰邪,公孫隸大為驚訝,看著徐懷遇脫去甲冑、衣裳,露出刺滿青線的後背,一尊手握青龍刀的神人,袍甲具備,撫髯微闔眼帘,乍一看,殺氣凜冽。
「如此威風,難怪能驅走妖邪。」
公孫隸甚至伸手觸摸了一下,剎那間,指尖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趕忙收回手,那疼痛感依舊還在,不由讚嘆了一聲,連忙拱手恭恭敬敬的朝那皮肉上的神人一拜。
禮畢,這位慶王正了正神色,呈出威嚴,聲音道:「徐懷遇聽令!」
那邊,徐懷遇拉下衣裳,急忙拱手。
「末將在!」
「徐懷遇殺敵奮勇,忠心體國,領本部士卒任中軍校尉,宿衛帥帳!」
「是!」
徐懷遇深吸了口氣,臉上興奮之色難以言表,出了帥帳,急忙招集跟他來的兩千士兵,收拾了行囊,當即前往中軍拱衛。
按著刀柄走在營帳外,偶爾望去天色璀璨的星河,心裡頗為感激念叨的那人,若非得遇陳鳶,恐怕難有機會出頭。
『懷遇懷遇……命里終究懷有奇遇!』
這一刻,他更加感謝逝去的父親起的這個名兒了。
……
鉛灰色的雲朵輕輕的飄著,浮過漫天璀璨的星斗。
夜晚的山麓是一片安靜的,偶爾有馬蹄聲響起,是巡邏馬隊,背弓挎刀疾馳而過。
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夜空上,一道黑光從星月下方划過,直直落去前方黑暗之中,有著星星點點的篝火還在夜風裡搖曳。
延綿的數里的營寨里,黑光沒入一頂兩丈高的皮氈帳篷,裡面正中的位置,一個頭戴鷹羽的瘦小男人,肩頭披有色彩斑斕的羽衣,他緩緩睜開眼睛,一股灼燒的焦臭味道鑽入他口鼻。
他身前點亮的羊油燈下,一隻羊頭人身的怪物捲曲成一團,大半個身子徹底焦黑,散發的氣息里,有著一股香火之味。
「咩~~」
那怪物低沉哀鳴,掙扎著想要靠近對面的祭師,它飛回來已經耗盡了最後的法力,若能主人相助,還是能活下來的。
獸靈煉製不易,但對於鷹羽祭師來說,並不是那樣,看著在手心蹭著的羊靈,瘦小的男人陡然抓住它腦袋,羊頭人身像是被燃燒殆盡一般,瞬間化為灰屑落去地上化作一頭羚羊的輪廓。
感受到絮亂的獸靈氣息,外面有數人沖了進來,其中一人右手少了一個小指,正是那日河灘邊上咬指逃遁的呼毒衍。
見到化為灰燼的羊靈愣了一下,幾人隨即朝正中盤坐的瘦小男人躬身行禮。
「拜見大祭司。」
鷹羽祭師無論地位,還是實力都在鹿頭祭師之上,在整個樾劼只有二十多位,可謂珍貴,而更上面,聽說還有蒼狼祭主,能與白狼神溝通,可惜的是,他們從未見過。
「奔襲漢人京師的三萬騎兵已經覆沒,機會已失,軍隊只能與對方對抗。我不想死傷太多族人,原本以為那些漢人的王護身之氣已薄弱,趁機將他們都殺了,到時群龍無首,鐵騎就長驅直入,殺到漢人京師。
沒想到那慶王身邊,還有一尊佛像庇佑,傷了我的羊靈,不過那佛像也耗盡香火毀壞,我們至此空蕩,只要避開天師府留在軍中的兩個道士,先殺他們一王,降其士氣,你們以為怎麼樣?」
一盞盞油燈搖晃,進來的數人面容均塗有怪異的圖紋,沉默的走到油燈盤坐一圈,低低念起了咒文,混雜一起化作『嗡嗡』的聲響徘徊帳里。
下一刻。
七人身上漸起暗沉的光芒,衝去帳頂射去夜空之上,化作幾道流星朝南飛了過去,越過山川河流、飛過一座座城池、鄉集,以及被推倒的城隍、土地,降去的方向,是篝火延綿的軍營。
相隔三里的軍營之中,聞妖鈴叮叮噹噹在帳篷內搖晃,榻上已睡下的天師府道士猛地睜開坐了起來,掐出法訣抹去雙目,急忙走出帳簾,看著遠處七道黑光划過天際。
心裡『咯噔』猛跳了一下。
「不好!」
急忙向帳內一抓,幾件法器飛來掛去他道袍之上,轉身騰空一躍,沖向黑光降去的方向。
幾乎同時。
靠山腳的營寨之中,另一個道士卻是跑去魯王帥帳前,他擔心對方打調虎離山的主意。
……
嗚哇!
守夜是疲倦的,從未做過中軍宿衛的臨江縣兵卒,走動中難以避免的打了一個哈欠。
不遠的徐懷遇依舊精神抖擻,立在帥帳前,聽著帳里慶王傳出安穩的鼾聲,不由挺了挺胸膛,按著刀首,目光警惕的掃過四周。
『今晚慶王該是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呼——
呼呼——
陡然有風吹來,架在帳前的兩支火盆明明滅滅的搖晃,徐懷遇陡然感覺背後隱隱發熱,他急忙看去四周,眼花般見到空氣微微扭曲,仿佛有幾道如煙的身影朝這邊走動。
周圍的士卒並沒有感到異樣,只是覺得這風來的古怪,甚至好像被什麼碰了一下,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突然冷起來了?」
「七月天的,就算是半夜也不該這麼冷。」
「校尉怎麼了?」
幾個巡邏的士卒停下腳步,齊齊看去帥帳前按刀屹立的身影,後者也不知怎的雙腳雙手變得麻木,難以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