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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避!退避!」
宮中兵馬先一步沖在前方,把持要道、高處,將街上行人百姓驅趕到街檐下方站定,看到緩緩而來的無馬車輛,無不震撼的說不出話來,待到車輛過去,才一一回過神。
「剛剛是陛下?」
「那車竟然沒有馬匹拉動,是如何動起來的?」
「剛剛可看到了當中西域人?莫不是西域人獻給陛下的?」
「那當真了不得……能造出這樣的車輛,絕對世間珍奇了。」
絮絮叨叨市井言語裡,皇帝很滿意兩邊的百姓驚訝、好奇的目光,那可比乘坐御攆出宮還要來的神氣。
快至真君廟那邊,公孫倫也有意過去一趟,就算陳鳶已沒有肉身,他看不到,可這玄奇之物還是想和對方分享一二。
「這位晉國皇帝,還要走多久?」
「炫耀之心,是人都逃不過的,等會兒該是讓皇帝出出醜。」
休拔力國使者笑了笑,晉國皇帝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他們造的這個東西的初衷成功了。但隨後,到的真君廟那邊,幾人笑容漸漸收斂,這邊香火旺盛,讓他們皺眉。
「這裡何處?晉國人竟然有這麼多人崇信神靈?」
阿耶那國女使者笑起來:「我的國家裡,這樣繁盛的祀寺有許多,並沒有什麼稀奇的。」
話語之中,不遠處的真君廟裡,神像像是睜開眼睛,有著神光微微綻出,片刻,陳鳶升上廟頂,負手看著斜對面的街道上,那無馬拉動的車輛緩緩行駛,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在他眼裡並沒有覺得什麼稀罕的。
畢竟滿大街的汽車早就看膩了。
但眼下皇帝高興就好,他也就遠遠看著,然而,那緊隨後面的幾個番人陡然用法力暗涌,正駕駛的車輛陡然剎停,公孫倫只感屁股下面的椅子像是推他一樣,竟往前撲去。
「這幫胡人!」廟頂之上,陳鳶微微呢喃,旋即,抬手一拂。
就在這時,遠處的車廂里,公孫倫的身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又被按坐回去,頓時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四個番邦使臣怔了怔,他們託辭都相好了,可預料中的事卻沒有發生。就在這時,忽地一陣大風吹來,就聽天際轟隆一聲雷音滾過。
廟前的信徒、香客、百姓忽然哎喲大叫,紛紛退避開去,叫嚷:「哎喲白蛇出來!」
「蛇娘娘!!」
這邊車上的皇帝還沒回過神來,一道白影游移半空,蜿蜒飛來,遇風見漲,化作一條五丈大蛇盤在車頂,驚的一幫侍衛紛紛拔刀搭箭指去時,那蛇卻沒有傷害公孫倫的意思,反而纏著車廂,碩大的腦袋向皇帝微微低伏。
蛇有小龍之稱,如此作態,就像臣服皇帝,表明他是真正的天子之位,一時間,廟前的信徒、百紛紛跪去地上磕頭大呼。
原本持刀上前的士卒也都拄著兵器半跪下去,這樣的場面,不跟著做那就是討罪受了。
戰戰兢兢的公孫倫,此時被眾人這麼一拜,心裡那股勁兒也跟著上來了,先有無馬拉動的神奇車輛,再有白蛇拜見,當真是威風了得,當即起身呈出一副威嚴肅穆,向周圍百姓說了一些話,勉勵幾句,盡顯明君之風。
而那邊四國使者此時也跟著躬身行禮,偷偷望去那邊的廟觀,他們記恨上了。
……
這半日裡,公孫倫那叫一個威風八面,心裡高興,那白蛇突然出來,助他凸顯威風,豈能不明白那是廟中的陳鳶錦上添花。
「真君廟裡的廟祝,常救治、幫扶百姓,令得洛都人人安居樂業,區區一廟,不能以彰其功績,諸卿,不如朕再下一道聖旨,將真君遷為洛都城隍,你們以為如何?」
下方一眾文武今日也是見過種種神奇,家裡人也常去廟裡拜祭那位真君,也沒什麼好反對的,若是人活著,大肆封賞,他們或許會說上一句,可如今再如何封賞,都不為過,哪怕封個帝君,他們也會點頭贊同。
畢竟活人與死人不同。
而此時的,四夷館舍里,來自西域諸國的使臣正聚在休拔力國使者的小院,坐在樹下,圍著石桌一圈,商討起接下來的事。
禮已經送了,晉國皇帝也答應睜隻眼閉隻眼,讓他們圍攻婆剎那國。
剩下的就是該返回各自國中。
臨時走時,他們還要做一件事,將今日那座廟摧毀,屬實讓他們計劃中的一環落空,不報回來,怕是回去的路上都不會開心的。
「那廟裡供奉的晉國神靈,真當自己是屠婆剎那國的那人?」
下一刻。
一道陰風吹進了庭院,原本還亮著燈火的一間間房舍,燈火齊齊熄滅,四周瞬間死寂一片,連蟲鳴的都消失無蹤。
四人起身的剎那,緊閉的院門有白白的霧氣沿著門縫瀰漫進來。
外面霧氣里,傳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
一個西域守衛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好似有暗沉低啞的話語傳來,他臉色唰的褪去血色,跌跌撞撞後退,摔癱去地上,看著樹下的四位使者,用著西域話結結巴巴的開口。
「……門外來……來了一頭……牛首……要找四位大人……跟他走……一趟。」
話語落下,院裡瞬間陰氣瀰漫,四人臉上頓時狂變,就聽嘭的一聲,院門向內被踹開。
……
距離館舍不遠的天師府別苑,正說起今日之事的明徽等道士,還有巧兒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暴戾的陰氣從遠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