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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省得,先生乃高人,望將老身丈夫帶回。」
陳鳶沒有保證,抿著嘴唇徑直走去前面拐角,檐下風鈴『叮叮……』的聲響中,前方視野展開,風水牆那邊,幾道身影跌跌撞撞跑了過來,絆在花盆上,撲去地面翻滾幾圈飛快爬起,屁滾尿流的跑去其他方向。
「救……命——」
呼喊的聲音悽慘無比,跟著有身影踉蹌過來,沒幾步就坐去了地上。陳鳶捏緊了木雕,快步出了屋檐,一個靠著牆壁癱坐地上的身影渾身是血,虛弱的伸手去拉陳鳶衣角。
「救我……」
指尖還未抓到衣角,那人手臂無力垂了下去,腦袋靠著牆壁軟軟低下,沒了任何聲息。
繞過風水牆。
是一地的屍體,或還沒死的人抱著殘缺的肢體痛苦哀嚎,劉員外衣衫破爛,臉上全是血水,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還沒死,癱坐在地上,蹬著腿不斷的向後蹭,正驚恐的望著那一地屍體間站著的身影。
那是滿臉黑氣盤旋的李遠山,渾身上下透著頹喪而又詭異,僅伸出手,就將周圍驚恐亂跑的人抓住,捏住對方脖子提去半空,五指瞬間掐入血肉里一捏,鮮血順著碎裂的血肉擠壓出來。
「在哪裡……你兒子劉伯元……」黑氣下,男人虛弱而嘶啞的聲音擠出喉間,隨手將屍體丟到腳邊,然後邁開腳步朝對面不停後退的老人走去,「……在哪裡……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兒在下面等了許久。」
巨大的恐懼讓癱軟的老人急促的呼吸,甚至褲襠隱隱有了濕痕,可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爬過去跪在了對方面前。
「李兄弟,拿我的命去吧,我給你兒子抵命,求你啦。」
額頭呯呯的一下一下磕在李遠山腳前。
風水牆前,陳鳶看著滿臉黑氣的身影,心裡有些發毛,先是可怖的陰差,現在又是這種詭異的怪人,要不是顧忌還趙老頭一番恩情,他早走了。
此時,聽到動靜的戲班的人也都朝跑來,陳鳶朝他們大吼:「別過來——」的同時,李遠山慢慢偏過頭,看到陳鳶剎那,似乎感受到對方身上有著法力流轉,他雙唇微微抖動,擠出聲:「都該死!」
頃刻,他便「呃啊——」的大吼,轉身持著那柄刻有法紋的匕首,沖了過去。
一瞬間的爆發,速度是驚人的,雙足踩去地磚、屍體都剎那破裂四濺,猶如推進的戰車般碾壓一切。
戲班的趙老頭帶著三個徒弟嚇得哇哇亂叫,看著那怪異的身影直衝陳鳶,而陳鳶從未經歷,或直面這麼兇殘的事,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本能的後退,抵到身後的風水牆,趕忙彎腰蹲下來,揮開的匕首嘩啦啦在牆壁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陳鳶就地撲了出去,還未穩下身形,身後腳步聲緊跟而至,就覺後背一痛,視野飄飛起來,整個人嘭的落去旁邊的花壇,撞翻數個盆栽才停下。
骨骼斷裂般的劇痛,讓陳鳶艱難的在地上掙扎幾下,才勉強爬起來,視野前方,那發瘋的身影此時已沖向周圍其他胡亂的揮舞匕首,不斷有人慘叫倒下,劉員外站起身來,背後也被劃了一下,又是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這傢伙要把所有人都殺了……」
燈籠光影間,混亂奔走的身影一個接著一個被那人屠殺倒地,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讓陳鳶一陣噁心,更多的還是身上的疼痛,讓他保持清醒,將手中的木雕捧在胸前,染著鮮血的嘴唇發抖的默念驅使的法訣,寥寥十多字出口,體內淺薄的法力涌動起來。
『二爺,顯靈啊!』
呈在胸前的木雕,須髯飄了一下,重棗的面容,鳳眼恍如活了一般,盯著前方殺戮的身影閃過一絲青光,下一刻,呈出兩道青色的光線直射而出。
那方,搖晃走在血泊的李遠山忽然轉身,手中那把匕首擋在了身前,呯的聲響,法器翻飛掉落,射來的青光也在夜色里消弭。
陳鳶手中的木雕好似消耗殆盡般,褪去了顏色。
「死……死……啊啊……」
李遠山被黑氣籠罩,看不清表情,晃晃悠悠的舉步走向陳鳶,雙手血管、青筋猶如蚯蚓凸顯皮表呈出紫色,落下的步履挨去地面的瞬間,猛地一蹬,黑氣里,他面容猙獰,怒吼:「死啊——」
身形轟的衝出直線,猶如炮彈般轟了出去,沿途都捲起煙塵來。
陳鳶饒是有準備,也跟不上對方速度,堪堪跨步後退,那衝來的身影已經撞在了他身前,猛烈的搖晃,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只是視野在不斷跟對方拉遠,然後重重砸在院牆上,瞪圓的目光變得模糊。
鮮血衝出口鼻,濺在了木雕上,難以察覺的迅速滲了進去。
他想動,可四肢僵硬麻木,根本動彈不了,聽覺也變得紊亂,全是嗡嗡作響。只能呆呆的看著那滿臉黑煞之氣的男人晃晃悠悠的垂著滿是血水的雙手一步步靠近。
嗡嗡……
『娘的……還是打不過……』
……嗡嗡嗡
「徒兒哎……誰打我徒兒……」
嗡嗡亂響的耳邊,有著一道蒼老嘶啞的聲音在響,陳鳶抬了抬沉沉的眼帘,模糊的視野之中,一道身影又蹦又跳的跑進院門,朝這邊轟然衝來。
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聽得出,那是瘋老頭。
「師父……」
陳鳶奮力動了一下,身子從坐靠牆壁變成側在地上,視野之中,衝來的破爛身影已經和那怪人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