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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漢……」
他從袖裡摸出一把匕首,上面刻有銘文,乃是師父當年贈的,尋常刀劍、甲冑能輕易撕裂。他盯著胡亂擺弄法壇的瘋老頭,慢慢接近對方,刺出的剎那,背對的老頭忽然一閃,側身跳到桌旁,向後撩了一下頭髮。
「兄台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囉嗦——」
李遠山手中匕首劃拉開去,瘋老頭急忙又躲,撞在牆壁的瞬間,身形頓時沒入其中,引得牆壁另一邊房屋內一陣驚聲尖叫。
霎時,牆上瘋老頭探出腦袋朝對面的李遠山晃了晃。
「哎哎哎,沒打著!」
男人握著法器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修道中人,道行明顯高出他太多,更加不確定,對方是裝傻還是真瘋。
舉著的匕首垂下來,李遠山後退兩步沒有繼續下去的打算,轉身走去法壇。那邊,瘋老頭見對方不打了,從牆裡跳出來,還有些意猶未盡。
「怎麼就不打了呢……」
「我見過你徒弟。」
瘋老頭說話的同時,對方也在開口,老人頓時停下話語,睜大眼眶露出驚喜。
「真的啊?你知道老夫徒弟在哪兒,來來,帶老夫去……哎喲,什麼東西扎我一下。」
瘋老頭垂下視線,一柄匕首正插在他腹部半截,鮮血滲過布料,一滴滴飛快墜下。
「你……捅我……嘶……」老人捂著傷口,臉上皺紋都擠在了一起,跌跌撞撞靠去牆壁。李遠山沉默的拔出法器,看也沒看地上的瘋老頭,拿了桌上黑符轉身出了巷子,在霧裡邊走,邊摸出幾粒藥丸倒進口中,仰頭硬咽了下去。
「沒有多少時間了……」
「兒啊……爹把剩下的事都做了,爹才對得起你。」
「那家人,誰也別想好過。」
長街白霧氤氳,走動的孤影前往的方向,隱約能見到霧中的劉府燈籠亮著,霧氣瀰漫,攀著牆壁、院門的縫隙緩緩蔓延進去。
風水牆前的劉員外等人嚇做一團癱軟地上,感覺腳都不聽使喚了,就那麼看著門頭上那張碩大的長臉,對方死灰的雙目也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前院那邊的僕人、丫鬟、護院聽到動靜趕過來,然後「啊!」的發出尖叫四下奔逃,或一屁股坐到地上,嚇得不敢動彈。
「鬼……鬼啊!」
「娘也……」
「老爺老爺……快跑啊。」
趕來的人一鬨而散,剩下的腿軟走不動路,紛紛捂著眼睛哭喊起來。那邊三十多人被動靜驚的反應過來,連滾帶爬朝戲班那人靠了靠。
這個時候,趙老頭,以及三個師兄才發現整個人群里,只有陳鳶還站在那。劉員外喘著粗氣,吞了吞口水。
「小兄弟……高人……現在如何辦,還有我兒……」
「別說話。」
陳鳶死死盯著門頭上方那張臉,感受到陰寒襲體,他也不好受,身子在衣袍里微微發抖,只是燈火昏暗,旁人難以發覺。
「……之前,我無法判斷是不是勾魂符,可看到它出來,方才確定。」
勾魂符,光聽名字就知道怎麼一回事,劉員外強撐起來,咬牙:「我這就去伯元房裡,將那符找出來燒了。」
「燒不得!」
陳鳶動了動手指,想到書里的那段故事,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就破除了,否則也不會寫上老僧,他連忙將劉員外叫住:「燒不得,燒了那符,可能你兒子立馬就死。而且符,不一定找得到。」
緊了緊關公木雕,悄然藏去身後,陳鳶注視著門頭上的陰差,壓低了嗓音。
「員外,想辦法找個盒子來,把這個裝進去。」
說著,背後的木雕落去地上,陳鳶腳跟向後一點,輕輕踢到老人腳邊,隨即邁開腳步遮掩剛才的動作,走上前幾步。
他一直注視對方,其實在想著辦法,陰差啊,雖說應該是城隍廟裡的,可也不是陳鳶能付,說不得對方根本就沒把他這種只有半隻腳踏入修行的人放在眼裡。
陳鳶努力壓制心裡的恐懼,擠出一點笑容,朝門頭的陰差拱起手。
「凡人陳鳶見過陰差。」
「開門!」
門頭上陰沉的長臉並未張嘴,可低沉的聲音猶如嘶吼般門後響起,絲毫沒有想跟陳鳶說話的意思。
「門不能開,你也進不來,對吧?」
陳鳶心臟狂跳,既然對方不接他的話,那索性直接揭穿,說不得還有周旋的餘地,他垂下手,繼續說道:「若真奉了城隍令,不可能進不得凡間宅第,你一直在外敲門逼迫,可是急著緝人魂魄?」
門後,再無聲音響起,上方的灰白的長臉死死盯著說話的年輕人。
見它無話,陳鳶心也快提到嗓子眼了,聽到身後躡手躡腳過來的腳步聲,深吸了口接著道:
「劉府的公子尚未死,陽壽自然未盡,就算城隍到了這裡,也該等時辰到了才鎖人,在下看來,你可是收了他人差遣,拿了好處?」
不等門頭上的陰差開口,陳鳶連忙補上:「對方有好處,我這邊未必沒有,還望收下,暫且放過劉府的公子。」
說著,接過從後面遞來的禮盒,盒長一尺半,包裝精美奢華,看來那劉員外還是很懂。陳鳶捧著禮盒一步一步來到院門前的石階,離那門頭的長臉越來越近,心頭快跳到嗓子眼,他微微低下頭,恭敬的禮盒舉過頭頂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