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頁
那天師笑呵呵的點點頭,只是攤手,瘋老頭手裡的畫頓時消失,重回到他手裡捲成軸。
他看向瘋老頭,語氣和藹,順著話語繼續下去:「不收便不收,那可否讓我摸下脈。」
「不給。」瘋老頭自然不肯,不過一旁的陳鳶知道這位天師多半想要確認師父是不是畫裡的人,其實他看到這幅畫時,心裡也驚了一下,看模樣和穿著,師父怕也是天師府里的,而且地位還不低。
若能找回師父的記憶,讓這位天師號一下脈也不算什麼,當即跟著勸說了幾句,瘋老頭這才不情不願的撩起袖口,將手腕伸過去。
「只能摸這裡,可不能摸其他地方,不然老夫要翻臉的,老夫翻臉可是很恐怖的,我自己都害怕!不信,你問問外面那頭牛。」
天師和明光道長只當是老頭瘋言瘋語沒有放在心上,天師指尖搭去老人脈搏,旋即微微眯起眼來,短短兩息就將手收了回來。
「天師,可找出我師父為何瘋癲?」
「被人下了失心咒。」那天師皺著一對白眉低吟了一句,撫須走到一旁:「此咒不常見,咒術纏繞心脈、識海,能讓中者神智癲狂,一旦解咒,心智全失危及性命……」
「無解?」
天師點點頭:「此咒,只能靠自己掙脫出來,旁人插手不得。看你師父,恐怕被下咒已經有許多年了,咒術已根深蒂固,更難以拔除。」
室內安靜下來。
陳鳶沉默的看去那邊蹲在椅上的師父,不知哪兒翻找來的一件法器在手裡玩耍,絲毫不覺得自己瘋癲。
「剛剛,我也確認,你師父就是我天師府六代祖師……」
那天師忽然開口,讓陳鳶頓時呆了一下,片刻就見那天師,看著那邊玩耍的瘋癲老人,又輕聲問道:「可否,讓你師父留在天師府?讓我等也盡一番對祖師爺的孝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師府
「……天師府傳承至今十九代天師,我七十六歲繼承天師衣缽,今年已是一百四十有三。」
天師看著那邊玩耍的瘋老頭嘆了口氣,微微闔了闔眼。
「你肯定想問,為何我那般確信你師父就是我天師府六代祖師,其實雲龍之前有提起,剛才我也號脈確認,你師父體內有《神庭玉清經》修出的法力,這是歷代天師才能修煉的法門。
……天師府每一代天師都有記載,六代祖師也是如此,不過他記載極少,當年我觀天師冊,六代祖師不過短短几言,還是七代祖師爺親手寫的。
六代祖師聰慧,天資極佳,二十六歲便接近天師的修為,後來追尋長生之道逐漸陷入偏執,四十五歲接任天師後,與一個弟子下山就此失蹤,再無音訊傳回。」
天師府勢力、名望都很龐大,陳鳶不信他們沒有找過,能用簡短的『失蹤』、『無音訊傳回』來形容,可見當時確實無法找到。
「那你們六代祖師的弟子叫什麼名字?」
「這個不知,天師冊上並沒有寫那麼詳細。」那天師頓了頓話語,「不過,六代祖師名諱還是有的。」
他看向瘋老頭。
「六代祖師叫殷玄陵,以雷霄派成為天師,也兼修臨微派五符神火,丹術、符陣更是派中首屈一指的天縱之才。」
陳鳶微張嘴,看著一旁孩童一般心性的師父,很難想像與天師口中天縱之才掛上勾,只是師父又為何會那種殘忍之極的法門?
或許是看出陳鳶的心思,那天師笑道:「你與你師父那身邪修之法,該是那地底妖魔所賜,五年前,我入鶴州與那妖魔戰於淵底,窺其半貌,身無常形,伏於地脈不知幾千里,其修為還在我之上,可惜被鎮壓石碑之下,難以使出全力,我方才與它戰了一個平手,儘管如此,也身受數創,這些年才稍好些許。」
吸食血肉修煉之法,陳鳶在永鄉魔窟的時候,就有過懷疑,畢竟實在太像了,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將師父朝那邊靠。
可眼下被這位天師直言說出來,反而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說下去。
沉默了一陣,陳鳶重新開口,接上之前的話,他說道:「天師想讓我師父留下,作為徒弟自然高興,可他老人家神志不清、思維混亂,根本無法做主。若將來師父神志恢復,留在天師府還是逍遙人世間,該有師父自己來定奪。」
不等天師開口,陳鳶忽地笑了一下:「我與明光、玉晨諸位道長,素來交好,若是讓師父回天師府,那我輩分豈不是比他們還高,到時見面該如何稱呼?」
豈止比他們高,恐怕比面前這位天師,還要高出十二三代,無論怎麼算,都得喊陳鳶一聲祖師。
坐在對面的明光道長愣了一下,隨即跟著笑起來。
「不妨事,該如何稱呼便如何稱呼。」
天師笑著點頭,卻沒有說話。陳鳶擺了擺手:「還是算了,我是世俗之人,就算修道還是看重這個的,好不容易多了這麼多天師府道長作為好友,忽然間變成祖師,大家還怎麼處?」
陳鳶說的風趣,其實是很委婉的拒絕了天師的提議,畢竟師父一直伴在身邊,忽然離開,自己是不習慣的。
不想在這事上繼續糾纏,陳鳶趕忙轉過話頭。
「在下一路過來,卻為何沒見到玉晨、青虛幾位道長?」
「玉晨、青虛二位師兄奉天師之令,去其他三個魔窟。」他看了看天師,見天師沒有阻止,便繼續往下道:「天師恢復的差不多,再過一個五年,那逃走之人說不得還要祭魔,嚴加把守這些地方,做好準備,等待那人現身,一舉將其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