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頁
「定煞!」
飛鶴手中銅鏡書寫符籙,猛地將銅鏡蓋去屍面,咬著桃木劍,順手從黃布兜再次卷出墨線,順著棺蓋留下的鉚釘,迅速纏繞,交織出『敕』字。
瞬間。
屍體瀰漫的屍氣、陰氣被封住,無法衝破的同時,飛鶴拿過桃木劍,指尖在劍身一抹,亮起朱紅法光。
「除邪!」
劍尖朝下,自他手中兇猛戳去棺中秦家先祖胸口,傳來的是桃木劍『啪』的彎曲折斷。
「銅皮鐵骨……」飛鶴愣了一下,霎時,被銅鏡壓住的屍頭下面,那乾涸的骷顱皮肉充盈起來,猛地睜開灰白雙眼,銅鏡頓時被掀出棺木,緊繃棺材上的墨線也瞬間一根根崩斷。
嘭嘭嘭……一長串崩斷之聲飛速蔓延自飛鶴身下,他縱身向後一翻,前腳一落地,剛才還在原地的棺木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棺材都爆裂開來。
一道灰撲撲的身形高高躍起,隨後又落下來,雙目深陷灰白,頭髮枯燥散亂,面容枯瘦灰青起皺,一對粗壯尖牙露在唇外,隱隱有屍氣溢出,頸下雙臂直挺,手指彎曲如鉤狀,指甲尖銳發黑,散發一股血腥、屍臭混合的怪味。
『呃呃……』
那屍體就那麼直挺挺在雨中,還有類似喉間低吟傳出。
「啊啊……」
被畫了符咒的幾人嚇得抱做一團,秦同善也在其中,拉著僕人護院抵在他前面,害怕到了極點,不停尖叫哭喊。
「困魔法咒,銅錢法劍!」
飛鶴灑出一串銅錢,叮叮噹噹的響在雨中,指訣牽引,順手一握,零零散散的銅錢回落,悉數飛到手中,組成一柄數十枚方孔銅錢的劍身。
「祖師借法,斬妖!」
人推著法劍,法劍帶著人,拖出一道殘影唰的刺破雨簾,呯的釘在前方屍骸胸前,仍舊響起金鐵交鳴之聲。
『呃……』
低沉的嘶吼再次從屍體響起,法劍頓時四散,飛鶴道長也被陡然揮開的僵直手臂打的後退,他手中法訣掐出,法劍散去,銅錢吸附屍身的剎那,亮起一枚枚法光,瞬間爆開。
震得那屍體不停抖動向後倒下,片刻,秦家先祖又直挺挺立了起來,無神的灰白雙目像是盯著對面的道士,雙腳陡然一立,腳尖壓著地面,整個身軀推著雨幕、地上泥水、落葉,恍如飄飛般逼近過去。
漆黑指甲抓去的瞬間,飛鶴抬腿一腳蹬在對方胸口,借力向後拉開距離,腳下一點,縱身反身撲去屍體上方,借對方雙臂僵直不靈活,將對方頭顱死死夾在雙腳中間,飛鶴立在對方肩頭,雙手各掐出法訣,口中飛快念著咒法。
「起!」
雙手向上一豎,兩邊地上泥水沾著落葉結成『敕』字符籙從地上唰的立起,亮起法光將這殭屍定在中間。
六甲秘祝!
飛鶴雙手結印,指訣飛快翻飛,口中來自秘祝中的九字,也在飛快出口: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似乎感受每一個字結合出來的威力,那殭屍低吼,雙臂揮舞開來,縱身沖天而起,將夾在它肩頸的道士硬生生給掀飛出去,陰氣翻湧,兩側『敕』字法陣瞬間被衝散。
飛鶴墜下地面,還未念出的法咒反噬,令他噴出一口鮮血,急忙血跡擦去,就見那屍體腳尖懸地緩緩飄向那邊哇哇亂叫的幾人。
「不要發聲,不要吐氣!」
那幾人聞言屏住呼吸,可飛鶴卻說出話來,令得原本微微俯身嗅著什麼的殭屍偏過了方向,朝著飛鶴飄來。
「道——」
秦家先祖劃著名地面飄來的同時,也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後方響了起來,再到最後一個『兄』字大吼傳來,一道肥碩的身影踏著積水,在雨中爆發開來,手中桃木劍,化作一柄碩大的青銅重劍拖行地上。
猶如一輛戰車般將雨水都撞的迫開,就在那滑行的屍體接近飛鶴的一瞬,重劍揮舞而起,掃過漫天雨簾,水花四散飛濺,重劍結結實實扇在屍體頭顱。
嘭!
那是重重的一聲,殭屍炮彈般被打飛出去,掉落雨中,隨後又立了起來,趕來的胖道人原本肅穆威嚴的一對小眼頓時一愣。
「這都沒事?」
然而,下一刻,殭屍再次懸地滑行而來。
「怎麼辦……怎麼辦?」胖道人下意識的又要去翻書,忽地想到身後就是飛鶴,連忙問他:「可跑得動?」
飛鶴搖搖頭,盤腿打坐調理傷勢:「拖住他!」
「好!」
孫正德也是少有的鼓起勇氣,看著伸長手臂滑行而來的身影,將重劍格在身前,做出拼死一搏的姿態。
枯瘦猙獰的面容在他眸底放大的一瞬,還是堅持不住,「啊——」的歇斯底里的叫喊出來,本能的閉上眼睛。
然而,耳中聽到的,一聲劍吟,嗡的蓋過了雨聲。
大雨之中,一道劍影橫空飛來,被穿行的雨水都在劍身四周迫停,形成一道流光般的直線,彷如給人一種劍光割裂空氣的扭曲錯覺。
滑行而來的秦家老祖身形瞬間飛退的同時,整個身形都在劍吟聲里被斬裂成兩段,重重摔去泥水。
那飛來的法劍轉過一圈,嗖的一聲又朝來時的方向飛了回去。
「御劍術?」
飛鶴愣了一下,難道是滄瀾劍門的人?可他看到孫正德朝後面揮手,他也偏過頭望去,就見一輛牛車慢騰騰的朝這邊過來,看似緩慢,卻是眨眼就是數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