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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家拜見真君。」
陳鳶抬了抬手讓他起身:「不用這般禮數,你這次過來,衣著狼狽,可是出了什麼事?」
秦續家低頭看了看自身衣裳袍服,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前幾日大雪難行,路上沾上的泥水,我修為不深,淨衣之術練得不到家,沒少被師父訓斥,讓真君見笑了。」
說到這裡,聽到一旁胖道人咳了一聲,這才發覺扯遠了,趕緊道:「真君,是這樣的,我師父讓我過來,是說找到青虛道長了,不過他沒在洞府,而是去了西北岐山那邊。」
西北岐山,那是長安西北面。
去哪裡做什麼?
陳鳶唯一印象是當初鎮海和尚到那裡,除去一隻吸食人血的妖怪。
「真君,聽青虛道長說,那邊出了一隻大妖,身冒紫煙,將一鎮的百姓化為濃水,還燒了一座道觀。我師父知曉後,當即應了青虛道長邀請一起去除妖,讓我先過來,跟真君言明。」
大妖,紫煙?
陳鳶皺起眉頭,再詳細詢問,得知是一頭體型如山的蟾妖,化形為人,著一身道袍,起先並無不妥,只是到了一個叫洛河鎮的地方,不知為何狂性大發,施天生術法,漫起紫煙將一座鎮子的人毒死。
眼下西北不少修行中人趕去除它,一來為那鎮上百姓報仇,二來了卻這段因果,也能道行上也能精進。
一頭大妖,身上筋骨皮囊都是上好的材料,走邪道的修行中人,也有不少。
蟾妖……
莫非是曾經跟過自己一段時間的大蟾?
這隻妖當年從西北一路跟到洛都,又從洛都跑到天師府,隨著自己到過西方世界,出過一些力,自己也答應過它,待事了便收入門下。
時空重合後,自然不知去了哪兒,如今竟然能化為人形了,恐怕它來這世道還要早一些。
「你師父讓你過來告知我此事,估計已經知道它與我有些淵源,大抵是想看我的態度。」陳鳶坐回座位,也有些為難,「但它殺害一鎮的人,此事已經不是我保不保它的問題,屠戮無辜,該要為被它殺的人還債。」
「主人!」
這時老牛的聲音在觀外響起,它道行已高,觀里談話,是能聽到的,「蛤蟆與俺老牛同是妖,它經歷頗苦難,我不信它會做出這種事,何況當初它在西方世界,也出手幫助俺老牛,這份情俺一定要還。」
「這麼說起來,那時候也算幫過本道。」胖道人陷入糾結,一旦出手,那就是跟其他修道中人為敵,還摻和了這道因果,可不是什麼好事。
一旁的秦續家聽的有些咋舌。
想不到那傳聞里的大妖,曾經竟跟真君遊歷過,看樣子當時還是一隻未化形的小妖。
那……那真君到底活了多久?
他印象里,記得小時候見過,那時候師父鬚髮都沒有一絲白跡,如今鬚髮皆白,真君只是長了鬍鬚,看上去並沒有其他變化。
那邊,陳鳶閉著眼帘,指尖一下一下的輕敲在桌面,好一陣才睜開眼睛。
「……曾經與它說,往後惹出事不得報出我名號,看來它也照做了,可蛤蟆與我終究事有淵源的,置之不理不妥,插手包庇它也是不妥,事情緣由,要弄清楚,那些無辜死的人,也要討回一個公道。」
陳鳶想了想。
「看來我要離開真君觀一段時日,去見一個人,讓他代我出手,以示懲戒。」
胖道人大抵想到是誰了,趕緊靠近坐過去:「東家,你不是讓鎮海那和尚去吧?這傢伙老是老了,可佛法更加高深,你沒回來之前,本道可見過他一次,好傢夥,佛法高深了,那身脾氣也上去了,比年輕時候更加暴戾,若非是和尚,還以為它是殺星轉世呢。」
「那你又更合適的人?」
「沒有。」
「那說什麼,我與他說清楚,總是能會留上一手的,不至於一見面就將那紫星打死。」陳鳶將崑崙鏡掛去腰間,起身走出房門。
「讓其死了,反而一了百了,便宜它了。」
言罷,帶起一道清風,眨眼間已到了大殿外,陳舊的牛車,在撒哈低沉的喘氣聲里,滾動車輪來到外面等候,老牛將鋼叉一收,顯出原形,化作一頭青牛套上了韁繩。
陳鳶站上車輦,抬手一招。
觀中一道道神光飛來,沒入車廂木雕,好像活了過來,一個個服飾、相貌各異的木雕打著哈欠,或吵吵嚷嚷,推擠著尋自己的格子,端坐裡面拜出造型。
「續家,你先過去尋你師父,告訴他和青虛道長,我去一趟萬佛寺。」
哞~~
老牛高亢嘶鳴一聲,踏著蹄子拖著車廂緩緩駛離,久違的感覺讓它興奮不已。胖道人師徒關上觀門,轉過身來,目瞪口呆的看到牛車已行了數丈遠,挽著拂塵,急忙追在後面狂奔,揮手喊叫。
「等等本道,我還沒上車呢!」
春日微寒,陽光下,胖道士拖著小道童追牛車後面一蹦一跳手舞足蹈,漸漸遠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是修月亮的
叮鈴啷噹的銅鈴聲響在官道。
由洛陽向東,過黃河往東北方向,過往的商旅、行人間,是一頭出奇壯碩的青牛拉著一輛破舊的車廂悠閒過去,引得許多目光望過來。
也有商旅上來詢問車主,是否願意將這頭牛賣給他們,願意出幾頭驢,外加百十來文,回答他們的是,老牛偏過頭來,噴他們一身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