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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鳶眉頭更皺了,「既然有淵源,為何要幫助這些樾劼人讓他們南下晉國?」
「呵呵,我以這些草原人信奉而得修行,他們要做什麼,其實與我無干。」
言語之中,那方的白狼身形漸漸泛起一抹神光,巨大的體型縮小,化為負手而立的人影,雙目威凜,高鼻闊口頷下一圈短須,外罩一件披肩大氅,雪白絨毛都在風裡撫動,微微張嘴,聲音雄壯。
「本王取這個姓氏,乃為野獸時,曾有主人,紀念罷了。」
依稀往日,隨著白狼緩緩說出,陳鳶才明白,眼前這位曾是晉國開國的身邊一條白狼,後來老死山中
迷茫的魂魄無意棲息到一座受人供奉的神龕,又吸收了神龕重大香火,常年累月之後與神龕下的棺槨中屍骨合二為一,成就香火、妖力、武將殺氣於一身,再後來頻頻在草原顯聖,吸納越來越多人的供奉,尋到了一條修煉的捷徑,便有了白狼神的傳說。
「如今你殺到這裡,本王做為此間供奉之神,該出手管上一管,但念你為晉國百姓出氣,本王便不好再插手。」
名叫公孫獠的人影笑著說了一句,隨後目光看向後方的呼毒衍,「此人乃我祭師,可惜啊,心中不正,今日我不再借法予他,如何處置皆有你來,但有個條件,希望莫要將草原上的人都殺了,畢竟不是每一個都願意南下的。」
「好!」
聽到陳鳶的回答,公孫獠笑著點了下頭,身形頓時化為星點消失不見,那邊的呼毒衍急忙衝上去四下顧盼,想要抓住消散的星光。
「白狼神,白狼神!」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他想要使出法術,縱然修為還在,可沒有了白狼神的借法,根本施不出任何術法來,他看著持劍朝他走近的陳鳶,頓時嚇得一下跪去了地上。
「陳……陳鳶……我……繞我一命!」
他說的樾劼語,話語飛快,可惜一步一步走來的陳鳶根本聽不懂,看著眼前這人的動作、神色大抵還是能明白對方想要表達什麼。
陳鳶目光冰冷,咧開嘴角:「說這麼多我也聽不懂,下輩子記得學點漢話。」
「還有……想說什麼,下去給那些被殺的漢地百姓講吧,看他們願不願意原諒你。」
話音落下,陳鳶兩側空氣里,陡然響起一陣叮叮噹噹的鐵鏈聲,那是只有將死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下一秒,兩條粗大的漆黑鐵鏈唰的憑空飛出,前端鬼爪一把扣住呼毒衍肩頭,後者吃痛的剎那,感覺到了將亡的恐懼,發出歇斯底里地大喊。
「啊——」
聲音悠長,然而才喊出一半,鐵鏈猛地繃緊,往後收縮,他叫聲便戛然而止,跪在地上的呼毒衍渾身抖動,一道虛影頓時從他體內被拽了出來,瞬間被鬼爪拉入空氣,消失不見。
失去神采的面容此刻也無力垂下,就那麼保持跪著的姿態一動不動了。
鐵鏈聲消失,陳鳶偏頭看向王帳那邊,張飛將手中的樾劼大汗往地上一丟,肥碩的身軀啪的一聲重重摔下來,抱著摔傷的胳膊,痛苦的叫喊兩聲,垂在地面的視線里,看到一雙步履走到面前,忍著疼痛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擺手道:「這位晉國俠士,我說得來漢話。」
「噓,你不用說。」
陳鳶抬起食指放在唇中間,這讓拔闊爾愣了愣,不知道什麼意思,猜測對方估摸是要放過自己,連忙笑起來。
「南下晉國,並非我這個大汗的主意,我一向和善待人的,都是那大祭司,還有這個呼毒衍,還說等他當了大祭司,繼續南下……」
鏘——
噗!
叨叨絮絮的話語陡然停下,接著響起的是劍鋒入肉,掀起的一片血光,陳鳶一抖劍身,血珠順著劍口聚集劍尖滴落,染出一朵朵梅花。
「告訴你,不用說了。」
瞪大眼睛的拔闊爾下意識的捂著頸脖,口中血沫翻出的是『嗬嗬』微弱聲音,看著面前持劍而立的身影,緩緩走出兩步,大抵想要走進王帳,看到裡面躲在窗欞後的軍臣、貴族,顫顫巍巍伸出手來,想朝他們求救。
無聲的張了張嘴,肥碩的身子頓時一軟,重重撲去了地上。
陳鳶偏過目光,那王帳中躲藏的一幫貴族、軍臣急忙將腦袋從窗欞那邊低了下去,不敢發出聲音來,大抵希望陳鳶殺完人趕緊離開。
「好像走了?」
「誰探頭看一下?」
「鬼才去。」
「剛才肯定是看到我們了,但沒有殺我們,定是會放過的。」
「聽,外面已經沒有聲音了,看來是真走了。」
絮絮叨叨悄聲的話語在一幫貴族間說著,外面的陳鳶確實轉身走了,不過掌心亮起了金色的符籙,朝著夜空攤開。
——五雷天心正法!
夜空陰雲翻湧,一道道電蛇在雲中游竄閃爍,聚集的剎那,只聽轟的一聲,一道粗大的閃電從天而降,將黑夜照成青白的顏色。
陳鳶閉了閉眼睛,他背後的那高大的建築,瞬間被直直落下的閃電貫穿,整個王帳瞬間被電光充斥,隨後燃起大火,將營地照的通亮。
「只有無主的樾劼人才是好的樾劼人。往後就慢慢自相殘殺吧。」
火光照著後背,他這樣想著。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人一狗
半邊夜空被火焰照的通紅,閣樓、帳布飄出無數火星,落去附近大大小小的皮氈帳篷,引起更多的火焰迅速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