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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敞開的院門,一個婦人端著簸箕滿面春風的回來,看到爺倆在檐下嘀嘀咕咕,臉色沉了下來,不知嘟囔了什麼,施施然走去灶台。
父子倆也就不敢多說話了。
……
「香火成道果然比修行來的快……」
此時的真君廟裡,煙氣裊裊飄過神台上的神像,陳鳶宿身神像,比之前魂魄更加凝實不說,隱隱感覺到有法力開始積攢,與神台下方的身軀的聯繫,也越來越清晰。
從神像雙目望去,能看到每個從廟裡進出的百姓頭頂,有著禍福的顏色,漂浮黑雲既是有災禍而來,若有紅色煙氣,則是危險臨近,倘若是人身後出現淡淡金色光暈,則說明不日有貴人相助,或是好運連連……
不過陳鳶還看得不是很透徹,但這方面他第一次接觸,頗為新鮮,嘗試著伸出手,將一個虔誠的老婦人頭頂一朵黑雲撥去,剛剛積攢的法力便去了些許,那老婦人頭上的黑雲也淡薄了下去。
反哺而來的,便是老婦人這兩日過來還願,臉色喜氣洋洋,精神頭比之前來時好了不少,供奉的香火,叩拜的虔誠,都化作一縷縷絲線飄來神像。
這就是立廟坐食香火的好處,難怪鄉野之間多有吸食香火氣的山精野怪。
感受到那絲絲反哺的東西,陳鳶能感覺到之前會的法術,能在香火之力下揮使,就是不知效果還會與原來是否一樣了。
「今日那小孩怎麼沒來?」
這又是第三日了,除了前兩日他還看過那孩子過來,到今日卻是沒有他身影出現,能有生人看到他,那可是少有的。
『小孩子心性,熱頭勁兒一過,不過來也是正常的事。』
眼下重新積攢了法力,陳鳶試著重新喚醒關張他們,但還是沒有反應,想著沉入神識去往另一方天地的真君觀,可試了幾次無論如何也進不去。
『難道還是需要回到人身才成?』
『那如果我重新雕琢木雕呢?』
有了這念想,陳鳶等到夕陽落山,廟裡香客漸漸離去,天色漸沉,廟側的客房亮著昏黃燈火有著孩童嬉笑說話飄來。
夜深人靜。
陳鳶飄出神像來到廟側的空地,聽著那邊漸漸睡下的徐懷遇一家,來到無古柱前,抬頭仰望了片刻,伸出手觸及上面浮雕。
隨意從浮雕挑出一人來,想要雕琢,可惜沒有動靜,反而令得無古柱顫抖起來。
還沒等陳鳶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見一根樹枝鼓起了一個小包,隨後慢慢鼓漲變大,扭動著顯出了些許人形的輪廓。
難道是用這種方法雕琢?
不過看到這一幕,陳鳶忍不住失笑起來,這跟結出人參果相似啊,他再次抬手按去上面,渡去法力,頃刻間,那人形的輪廓更加清晰,顯出了衣袍、面容,呈一手握著葫蘆,一手握著寶劍,橫臥喝酒的姿態。
只是傳給陳鳶的氣息,很微弱,不像自己親手雕出來的那般可以直接顯化。
『或許還要等些時日吧。』
大抵這樣想著,陳鳶在周圍渡步走了一圈,老牛、鬼仆王兆遠像是跟著巡視領地一般在後面轉悠。
「不用跟著,待過幾日法力再恢復一些,我去城隍那裡看看,順道見見還在城裡的天師府道長。」
讓一牛一鬼散去,陳鳶重新回到神像內沉睡下去,養一養今日的香火供奉。
清月被夜雲遮去。
冷清的街道上,陡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一雙小腳跨過青石鋪砌的地磚,孩童的身影從黑暗裡跑出來。
待看到前方只有一處燈火亮著,孩童停了停,見是真君廟,捏了捏小手,還是沖了進去,紅著眼睛,推開殿門。
「真君,你賠我爹爹!」
正是來了兩日的孩童,他指著前方神台上的神像,哭喊起來。
「我這兩日都來拜你,為什麼不保佑我爹爹啊……他從來不做壞事的……為什麼要讓他死,你不是很靈驗的嗎?為什麼拜了你,我爹爹還是死了啊!」
孩童的哭聲迴蕩祠堂,淚眼之中,那神像目光威凜,像是活人一般注視著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狠毒之婦
「他們都說你靈驗……可一點都不靈,爹爹明明好好的,忽然就倒床不起,娘說爹爹死了。」
男童衣衫陳舊,布鞋前面透了一個洞,拇指露在外面,他擦著眼淚哇的哭出聲來,一陣接著一陣的吸氣,哭的傷心。
那神台上,神像里的陳鳶皺起眉頭,那孩童頭頂隱隱一朵黑雲飄蕩,說明並非假話。可若人真死了,他也沒辦法將其救活,而且又是怎麼死的,陳鳶也需要查探,不可能直接顯身出來大包大攬。
「小孩,你家大人故去與我是否有關,我自會查看,若有關係,還你一個公道。」
神像里,陳鳶的話語陡然響起,將那孩童嚇了一跳,哭聲直接止住了,愣愣的看著神像說不出話來。
「你是誰家孩子,為何在這裡哭訴!」
這時,有聲音從外面傳來,徐懷遇提著燈籠站在外面,想來是被孩童的哭聲驚醒趕來查看,見是一個小孩,頓時放下心。
那孩童見是廟祝過來,抽著氣看了眼真君像,跪去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不等徐懷遇再問,起身飛快跑了出去,消失在夜幕里。
「恩公,受擾了。」
徐懷遇心裡清楚神像里,陳鳶的魂魄多半是在的,可想要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提著燈籠轉身去關上殿門離開,回到屋內,吹滅了燈籠,揭去單衣在妻子身旁重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