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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過了後院的廊橋,一入後院月牙門,飛鶴摸出羅盤辨別方位,「養福屍,必然接觸過邪法,身上定會有邪氣。」
他說著,循著指針緩緩搖擺的方向,壓著步子靠近,待到右側一棟廂房時,飛鶴停下腳步,抬起臉來,手指一抹雙眼,面前的廂房上方,有著一股淡淡的黑氣盤旋。
「就是這裡!」
「此屋是何人居住?」陳鳶沒有偏頭,望著屋子向秦同善問道。後者搖頭:「這裡沒人居住,裡面是秦家歷代先人靈位。」
「哼,恐怕你家歷代先人牌位不過掩人耳目罷了。」
陳鳶推開緊閉的門扇,裡面焚香裊裊,兩張蒲團,正對面是一張供桌,上面有黃綢鋪砌的階梯,每一階上都立著兩三面靈位,刻著秦家歷代先人的名諱。
可在陳鳶香火之力下,視線中的這些靈位,附著的都是一縷縷陰邪之氣,化作一張張怪異的人臉朝他發出滲人的低吼。
「一幫陰魂被養在此地,充當犬牙!」
陳鳶掐著法訣抬袖一拂,香火之力猶如火焰般掃過上方一面面靈位,常人無法看到的視野里,猙獰嘶叫的陰魂被香火包圍,一點點火星里化為灰燼。
祖堂內頓時陰風陣陣,讓秦同善驚懼躲在飛鶴身後,他只看到陳鳶揮袖那麼一揮,先人靈位都在搖晃,緊接著便是一陣陣陰風在屋裡徘徊,隱約間,他還聽到風裡有許多道悽厲慘叫聲,讓人心裡發慌。
「先生,你做了什麼?」
「秦福主,別怕。都是一些竊據你家香火的陰鬼。」飛鶴並沒有點破,直接說是他爹養的一群鬼怪。
「這裡已破,想必你父兄已經知曉我們來了,走吧。」
陳鳶繞過供桌、神龕,徑直走去後面,果然,神龕背後,是一尊怪異的獨眼佛像,張開四臂,口中有著四顆獠牙交錯,透著一股邪性。
而側面,則有一道內門,不用尋找都能看到。
「拜邪佛……你父兄,恐怕還有很多事瞞著你呢。」飛鶴端詳這佛像,渾身有著難說的業障,應該是用來替他父子倆擋災的。
那邊,陳鳶抬手一點,對面那道門扇,上面有著一道光芒破開,隨即『吱嘎』一聲向內緩緩打開。
是一條斜斜向下的石階,牆壁一盞盞幽藍燈火搖曳,有種通往幽冥之地的錯覺,讓秦同善打了一個寒顫。
飛鶴面色也變得沉重起來,想不到接了一個遷墳的事,竟引出這麼多秘密出來。
「你們先幫我,這屍體太他娘沉了!」孫正德搬著半截屍體,累得一屁股坐在佛像前,然而,看到三人直直走進門內,急的大叫,也不管屍體了,操起桃木劍緊跟在後,一起步入裡面一片幽藍。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心比鬼毒
豆大的幽焰搖曳,人影沿著石階划過牆壁。
踏踏踏……
是人的腳步聲延伸石階而下,陳鳶、飛鶴雙目泛著法光,幽藍的視野里,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
「東家、道兄,你倆等等我。」
孫正德拿著桃木劍,甩著雙袖跟在後面小心張望前後,狹窄封閉的通道令他心裡發慌,有些喘不過氣來。
兩人放緩腳步,等他跟上的同時,也到了下方石室,長長的甬道,鬼頭獠牙浮刻牆壁,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飛鶴拿出一張符紙,指尖迅速書寫,貼在秦同善胸前,叮囑他:「不要去看這些鬼面浮雕,會讓你魂魄不定,神志不清,看到幻象。」
一旁的秦同善聞言,急忙閉眼低頭,到的如今,無論高人還是道長說什麼,他都信了,只是越往前行,對妻兒的安危越發擔憂,這樣的環境早已對父兄平日為人、德性超出認知。
「道長,我妻兒,會不會有危險?」
「貧道與陳道友,只能盡人事。」飛鶴也不敢將話說滿,一路過來,養屍、養鬼、拜邪佛,還有這刻著鬼面的詭異甬道,那對父子帶走婦孺,想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
「聽,好像有什麼聲音。」
孫正德噓了一聲,豎起耳朵,隱約有許許多多低吟在前方迴蕩。陳鳶皺了皺眉頭,加快了腳步,迅速走到甬道盡頭。
視野在前方展開,眸子都縮了縮。飛鶴從後面跟上,身體微微發涼,頭皮是麻的,修道以來,降妖除魔日久,可他從未想過,會看到這樣令人不安的畫面,彷如滔天的惡意迎面撲來。
孫正德跌跌撞撞撞在他身上,看到前方,整個人也呆住了。旁邊的秦同善渾身發抖,雙腿癱軟,一屁股坐到了冰涼的地上。
寬敞的洞室幽藍顏色里延伸庭院般大小,許許多多的岩柱雕刻鬼怪吞吐獠牙或燈火,做出支撐穹頂的姿態。
周圍,是無數立起的木架,一個個身形,赤身裸足,雙手束頭頂吊在上面,半闔雙眼,或眼眶暴凸吐出舌頭,全身青黑浮腫滿是屍斑呈出巨人觀,腳尖下方地面全是乾涸血垢和屍油,早已死去許久。
「這些全是我父兄害死的?」秦同善坐在地上臉色發白,渾身止不住的發抖,他是家中紈絝不假,可看到這樣的場面,是無法承受得了的。
「不是。」
陳鳶搖頭否決,走近吊著的一具屍體是一個婦人,仔細看了片刻,不顧屍臭的氣味,將屍體的嘴唇微微先上掀起一點,露出的是一對粗壯的獠牙。
「這些應該是早已死了的人,被你父兄養成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