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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天師府時,天師有言靈雲寺不肯借寶物一用,可向承雲門求助,顯然是信得過的,眼下陳鳶點點頭。
「那就勞煩貴派。若有什麼需要,在下也可幫忙。」
「之前你可是殺了許多胡人引來天雷,體會了雷劫威力,還想再試?」
陳鳶笑了笑,看了眼身後的大殿:「了不起讓天雷再來一次又何妨,就怕劈不死我。」
那承雲老道漸漸泛起笑容,這才仔細端詳面前的年輕人,雖說一身香火氣掩蓋了體內邪法修為,但言語、氣質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正氣。
承雲老道點了點頭,隨後便問起怎的來了靈雲寺,又如何發現寺中的秘密,畢竟承雲門與靈雲寺為伴許多年,看著這處寺廟興起,再到眼下恐怕要破落了,竟不知裡面暗藏這般骯髒污穢。
「其實在下是從天師府過來,先拜會了天師,再來的這邊……」
陳鳶拜會天師府,然後來到靈雲寺被拒在門外,遇到上山尋妻的王順一事悉數講出,再到設伏後山印證是否有胡人出來,果然看到馬車後,以及裡面女子,才真正的相信王順所言,方才全力施法破除靈雲寺的佛力。
「老夫當真慚愧,在蒼鬱山許多年,竟沒有發現這些事。」老道重重拄了一下劍尖。
「劉掌教莫要自責,估摸靈雲寺做這些事,應該也是這幾年才開始的。」
陳鳶說這番話自然是給這位掌教一個台階下的,隨後也轉開話頭,說起來靈雲寺的目的,也說起天師的指引。
聽完瘋老頭竟是天師府六代祖師,承雲老道愣在了原地,難怪看著面熟,或許在天師府祖師堂見過其畫像吧。
當即持劍向蹲地上拿手戳著人頭在玩的瘋老頭恭恭敬敬一拜。
「晚輩劉長恭拜見祖師。」
地上的瘋老頭仰起臉瞥了一眼,收回指頭,背過身哼了哼:「讓你再殺一個都不肯,老夫才不讓你拜。」
「這……」
老道頗為尷尬的笑了一下,見陳鳶疑惑,劉長恭笑著解釋道:「其實承雲門與天師府淵源極深,甚至有些法術都有些相似,我開山祖師是天師府五代祖師的一位弟子,不過承雲門善馭劍、神符之術。」
難怪天師府在北方、中原極有威望,想來聚靈府、離火門也跟天師府有著極厚的淵源。
不過眼下,陳鳶也不再多客套,他來這邊可是要給白蛇治傷的,便與承雲門掌教詢問了那九生珠的事。
「該是在佛寶殿。」
老道輕說一句,便邀了陳鳶與他同行,估計來這邊也有過幾回,老道對這裡頗為了解,廊檐折轉幾回,便來到祥雲殿最後一座,推殿門而入,殿中兩側皆是蓮台,上面全是不知名的羅漢、金剛,而正中的蓮台上,這是一個手呈蓮花指的菩薩像,指尖捻著一顆彤紅的玉珠。
似乎感受到外面有光芒照進,那珠子閃了閃光芒。
「九生珠,當真是上天賜給靈雲寺祥瑞,老夫也只曾聽聞,只需上面裊繞之氣,就可讓人腐肉生機。」
陳鳶聽著老人的介紹,看著那菩薩像指尖的玉珠,上前合掌拜了拜,聲音中正:「洛都真君廟陳鳶,特來求法寶一用,救治一條為救人而傷的白蛇,用完定當歸還。」
後面的承雲老道聽他言語誠懇,沒有絲毫貪念,忍不住再次點了點頭,若換做他人,說不得已強行將寶物占為己有了。
那邊,陳鳶托袖伸手一攤,掌心多了一條盤著的小白蛇,輕輕放去地上,吹去一口氣,眨眼化作半間房那般的巨蛇,磨盤般的頭顱,右眼血肉向外乾涸凝固,看上去甚至滲人。
下一刻。
那蓮台上的石像手中,九生珠光芒越發明亮,裊繞一層淡淡紅光,像是雲霧般盤旋,緩緩降下蓮台,蜿蜒游移,灑在白蛇身上。
似乎感受到什麼,白蛇動了動,渾身都顫抖起來,頃刻間,陳鳶便見她長身之前脫落的鱗片重新長出,那右眼乾涸的血肉無聲的掉到地上,露出空洞洞的眼眶,片刻,無數血管、神經煥發生機,飛速牽引著糾結到一起,孕出小小的顆粒,幾個呼吸間,顆粒越來越大化為白色,飛快填滿空洞的眼眶。
不久,白色翻轉,正中陡然一道豎瞳顯出,不過並非當初的瑩黃,而是充滿猩紅之色。
待那淡淡的紅光褪去,白蛇感受到身體的變化,興奮的扭動長身,頭顱上方幻出一個美麗的女子輪廓,朝陳鳶躬身拜下,人形隱約更加凝實了幾分。
「妾身拜見真君!」
「哈哈,妙妙!」承雲掌教看到這玄奇一幕,也是開了眼,畢竟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做到白骨生機之事,畢竟還在人的範疇。
他望著躬身拜下的白蛇人形,忍不住笑起來,打趣一番。
「不過,陳道友可莫要貪戀美色,忘了修行啊。」
「我可做不來許仙!」
「什麼仙?」
「一個了不得的人。」陳鳶也笑起來,邀了老道一起走出佛寶殿,此時一夜已經過去,晨陽正從東面天際綻放金色的光芒,照兩人一蛇身上,影子斜斜投在地上。
這片恢宏的殿宇之間,竟顯出一絲絲的破落感。
……
陽光蔓延天地時,名叫雲龍的道士袍服打著補丁,有些狼狽的從洛都出來,隨著陽光推來的一刻,他來到城外一處山林間,望著晨風徐徐搖擺的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