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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先究其殺人的原因。」
「人心比鬼更可怕。」孫正德嘟囔著,看去鎮空老僧,「你女兒遭受這樣的事,你一點都不傷心?」
鎮空托金缽,豎印垂首。
「遁入空門,四大皆空。紅塵雖了,但有親人在,所以我才勞煩師弟一趟。」
鎮海望著畫面早已消失的紫金缽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贊了一聲:「殺的好!」
不過,僅僅贊了一聲,便說道:「但枉殺既是亂殺,鎮上百姓,也有無辜者,憑心中怒氣,不分青紅皂白,老衲就算不打殺它,也要將它打的道消,重新做回一隻蟾蜍。」
陳鳶三人其實聽得出,鎮海和尚已經鬆口了。
一旁的鎮空將手裡的紫金缽託過去:「師弟,你且拿我金缽去降它,自有懲罰降它身上。」
鎮海看去一眼,那是萬佛寺至寶之一,不比他這件袈裟差。
「哼,我還沒答應呢。」
鎮海和尚接過紫金缽,持禪杖轉身徑直去了。
「口是心非。」胖道人小聲說道。
羅漢堂少卻一人後,頓時安靜了片刻,陳鳶還有一事不明,向鎮空問道:「主持,你那金缽為何能降它?如何施以懲戒?」
「呵呵。」
鎮空豎著法印,輕笑著轉身也走去月牙門,「金缽里有貧僧數十年修為,以改那蟾妖命數,讓它經歷苦難,磨礪心智……算是貧僧為小女報答之恩。」
「我佛慈悲!」
他喧了一聲佛號,便消失在了月牙門外。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有求必應
霞光照著山間雲霧翻湧,萬佛寺的鐘聲還在身後迴蕩。
陳鳶站在石階一側的崖壁前望著遠方微微出神,鎮海和尚已經出寺下山趕往西北,鎮空老僧主持寺廟不再會客。
鎮海和尚過去拿下蟾妖,問題不大,那自己是回真君觀,還是過去看看?
一時間有些猶豫。
「東家,乾脆回真君觀吧,魏國大軍南下,說不得這個時候已經開打了,陳慶之能不能回到南方,可關係到崑崙鏡,本道還想年輕二十歲呢。」
胖道人坐在過道的石柱上,無聊的拋著石子玩,一旁的小道童打著哈欠,嘟囔著萬佛寺小氣,連口齋飯都捨不得留他們吃。
「嗯,回去吧。」
陳鳶點點頭,跑去西北湊熱鬧的事,想想還是算了,飛鶴、青虛,加上鎮海老僧足夠了,應該能在其他修道中人之前,先一步降了蟾妖。
從紫金缽里他看到蟾妖的毒性極強,應該是它天賦法術,尋常修道中人沾染上,怕是會把命給丟了。
先一步降服,則避免那些修行中人死傷,也是陳鳶一直考慮的,所以才讓鎮海老僧幫忙出手。
穿過林間霞光的斑駁,陳鳶帶著胖道人和小道童下到山腳集市,驅散圍觀老牛的一眾鄉民後,付錢、趕車,一路上沒再遊山玩水般的緩行,老孫給青牛施上疾行術,又有撒哈奮力驅著車輪,在一葉障目的法術遮掩下,迅速趕往洛陽。
就這樣也話費將近兩日的時間,快至黃河北岸,距離數十里,道路間全是衣衫襤褸的百姓,拖家帶口的往渡橋方向過去。
尋了其中一人詢問,才知魏國兵馬與梁國的將領在中郎城打了有兩日,梁軍將領今日上午棄城突圍,魏軍入城後燒殺搶奪一通,他們正是從城裡逃難出來的。
「梁國將領?陳慶之不是答應在洛陽稱病嗎?」
陳鳶疑惑的與老孫對視一眼,想著當中怎麼回事時,陳鳶心裡忽然泛起一陣漣漪,像是有人在呼喚他的名號。
……
數十里之外,中郎城往南二十里,一群白袍兵卒或騎馬或徒步而行,不時與斷後的袍澤互換,交替著阻斷追擊的魏國兵將。
「將軍,前面就快到黃河了,卑職記得那裡有一處渡口,或許可以乘船離開。」
副將馬佛念半身染血,鐵盔都不知掉在了何處,提著缺口的長劍,指著前方說道,「將軍先騎兵過河,卑職先去阻擋追兵。」
隨後高呼一聲,帶上緊跟身邊的麾下兵卒,前去後方與斷後的隊伍交換防線,一點點的阻擋敵軍推進。
廝殺吶喊的聲浪沸騰起來。
陳慶之騎在染血的白馬上,精神頹靡的向後看了一眼,回過頭來一夾馬腹,促著戰馬繼續往前的同時,也讓傳令兵將散去周圍的騎兵召回。
若是前方有渡口,那就有不少將士能保住性命。
想到這裡,陳慶之嘆了一口氣,魏國軍隊南下,驚訝於先生的料事如神,也按叮囑,抱恙在床拒絕領兵。
可皇帝元顥不惜撕破臉皮,拿城外的梁卒威脅,最終還是不敢賭皇帝會不會真的拿上刀朝城外的麾下砍去,陳慶之只好硬著頭皮帶上兵馬渡河駐紮中郎城,就這樣,元顥還扣下一千士兵,做為人質。
以六千之數,硬抗十多萬兵馬三日,已是到了極限,折損千餘人後,陳慶之實在難以打下去,便在今日上午,在城上紮下草人,趁對方攻城之機,率兵從南門突圍。
殺散佯攻南門的魏國兵馬,邊戰邊走,用騎兵之利,與步卒互相掩護轉移,雖說行進慢上許多,可至少眼下整個軍隊還能保留完整的建制,士氣沒有低落到一觸即潰的地步。
嘩嘩嘩……
黃河湍急的水聲已能聽聞,陳慶之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表情,再次催促了一番,讓眾軍士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