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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真有稚嫩的童聲傳唱,令得圍觀百姓屏住了呼吸,看著那戲台上,身世可憐的楊戩,從小與父母失散,經歷艱辛,才將親人團聚,唯獨少了娘親,囚在桃山受苦,一路披荊斬棘趕過去,途中還救下一頭犬妖結伴同行。
隨著演繹的故事漸漸深入,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看著那戲台上名叫楊戩的小木雕,破桃山而不得救母,心都揪了起來,看著小小年紀,一路歷經萬苦,從一個小孩慢慢變成英俊非凡的少年人,拿到開山大斧,將母親從桃山救出。
眾人原以為故事結束,哪知又殺出一個玉帝來,將母子二人拿去了天庭。
這一轉折,讓不少人破口大罵那玉帝心狠,使得母子不能團聚,吵吵嚷嚷著讓車裡演故事的手藝人改故事,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陳鳶笑呵呵的回應了一句,依舊照著原來的故事講下去,外面反正有胖道人圓場到不至於生出什麼事來。
背靠的雜貨鋪,掌柜連帶兩個夥計都蹲在街邊觀看,不時還拿了一些零嘴出來,待陳鳶演完一齣戲,從車裡出來,趕緊將干雜零嘴塞過去。
「陳兄弟,你這故事好啊,能不能先告訴我,後面如何了?」
「圓滿。」
陳鳶只說了兩個字,那掌柜心領神會,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這樣也少了一些期待。
從湘州一路過來,已有七日了,途中走走停停,但速度不慢,昨日便到了臨江縣,還去看了自己那座靈顯廟,大抵當年救小孩的緣故,此間百姓還記著恩呢,香火還算不錯。
眼下得空坐下來,順便內天地修煉一番,爭取過江後能突破金丹境界,當然這是陳鳶一廂情願的想法。
雖有老天爺賞賜,可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
想著時,那邊等候的百姓已經開始催了,陳鳶揉了下臉,收斂心神,重新掛上笑容,走去車廂里,接上之前的故事繼續講下去。
熱鬧的街頭延伸遠方盡頭,混雜的過往行人里,有兩道身影牽著一頭驢正慢吞吞的朝這邊過來。
其中一人褐色常服,頭裹皂巾,嘴上一圈短須,正旁邊愁眉的同伴說話。
「林兄弟,莫要唉聲嘆氣,行走在外,哪有順風順水的。好在咱們之前途經這裡拜過真君廟,才及時發現偷盜,還能有一頭驢馱著咱們回來,已算運氣不錯。運道差的,咱倆小命都的交待。」
「趙兄說得輕巧,你我合夥拉起戲班演出,才走了幾處,東西都丟了,這回去還不得被婆娘罵死。」
愁眉苦臉的那人嘆了口氣,正欲再說,一旁的趙兄忽地停下腳,「林兄弟,你看前面,圍了好多人,好像……是在演木雕戲?」
那姓林的青年跑上街邊石階眺望,果然如同伴所說。
「難不成是你的其他師兄弟?」
「不知道,咱們過去看看。」
兩人心裡高興,這要是遇上認識的熟人,借點盤纏倒是能順利渡江回青山縣,想著,二人腳步不由加快。
還未走近,那邊圍攏的百姓已爆發喝彩、掌聲,看得二人眼饞不已,這怕是能得不少打賞吧。
嘶~
這時,那趙姓男子看著那高聳的車廂微微蹙眉,「那車好眼熟。」
兩人又走近幾步,剛剛來到人群外圍,還沒看上一眼戲台上演的是什麼故事,就見戲已演完,周圍百姓紛紛丟出銅子給一個瘋老頭,將其手中瓷碗裝的滿滿當當。
老頭的模樣也讓趙姓男子眼熟的很,就是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目光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車廂走出,趙姓男子看清輪廓、側臉的瞬間,頓時喜色爬上眉梢,激動的在緊旁邊的同伴衣袖,不等同伴問他怎麼了,就被拉著跟著他擠去散開的百姓,朝著牛車那邊大喊。
「老四,是俺!」
趙姓男子激動的揮手,滿臉通紅,讓一旁的林姓男子微微驚愕,遇上偷盜,丟了家當都不見他情緒這麼大起伏。
那邊,聽到聲音的陳鳶回過頭,見到跑來的身影,臉上也泛起微笑。
過來的男子,正是曾經的三師兄,趙三。
幾年前在洛都被地民化作的美貌婦人,吃的戲班只剩他一人回去,想不到又碰到了,不過為何只有兩人,還有一頭驢,難道不做這行了?
思緒一閃而過,陳鳶回過身,抬起手:「三師兄,一別多年,鬍子都這麼多了。」
「老四,你倒是一點都沒變。反而還越來越年輕了。」趙三看著面前曾經的戲班師弟,激動之餘,心裡百感交集。
一別將近六年,風裡來雨里去的,尋常人的樣貌、精氣神多少都會有變化,可陳鳶好似沒變過一樣,當初在戲班時是什麼模樣還是什麼模樣,只不過多了一種……一種,讓趙三說不出的感覺。
不過想到老四本就世外高人,壽命鐵定也比常人長,想想也就釋然了。
「三師兄稍待,我與這胖子先收拾了家當,咱們等會兒邊吃邊聊。」陳鳶笑著朝兩人說了一句,便去了牛車收拾木雕,將戲台上的背景拔下入袋,收攏戲台插好木栓。
趙三以及他帶來的那個男子連忙也上來幫忙,畢竟等會兒要借盤纏,不殷勤一些怎麼說得過去?
忙碌間,那男子也小聲問道:「趙兄弟,他真是原來那戲班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