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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車裡一圈,除了那根黝木還在,卻是沒見著那根大柱子。地上的王兆遠急忙起身,一邊說著一邊飄到前面。
「回真君,是老牛怕有人將它帶走,將無古柱頂到堂後面了。」
陳鳶跟在他後面,果然看到了歪斜倒在地上的木柱,不知是不是感受到陳鳶的氣息,陡然生根抓住地面,直挺挺的翻了起來,無數須莖像是腳一樣在地上爬動靠近陳鳶,將半截柱身晃來晃去,顯然在表達情緒。
陳鳶虛無的摸著柱身,笑著道:
「我現在暫時也要棲身廟裡休養一段時日,之前答應帶你去看看大千世界,怕是不成了,你若還願留下,就在廟側生根發芽,若不願,我便還你自由,去往他處。」
無古柱反應也簡單,麻利的爬動須莖來到廟側的空地紮根下去,頓時拔地長了一節,伸出許多小枝椏,甚至還有許多葉子,變得枝繁葉茂,在風裡輕搖。
只是葉子形狀千奇百怪,讓人看上去頗為怪異。
大夥都還在,這是陳鳶心裡最為高興的地方,只是可惜唯獨少了師父,不過為他報仇,毀了大半個滄瀾劍門,親手殺了仇人,已是最大的極限了。
「待重新摸清修行之道,去拜會此間城隍,不知能否托他打探到師父的魂魄。」
大抵這樣想著,陳鳶回到祠堂,望著神像輕飄飄的飛了過去,與神像融為一起的剎那,那毫無生氣的石雕,頓時變得栩栩如生。
……
金色的晨陽隨著殿門緩緩推開,傾瀉進來,照在神台的石像上,準備上香打掃的婦人看到神像微微有些出神,像是見到活人一般,再看那神台站滿了木雕,急忙轉身跑去叫來丈夫。
此時的徐懷遇呆呆的看著廟側升起的大樹,他印象里,昨晚明明都還是沒有的,待走近摸去樹身上刻著的人物雕紋,眼眶竟不自覺的濕紅起來。
「恩人……」
「夫君!」
婦人快步跑了過來,看到枝繁葉茂的大樹,也被驚住了,不過她還是將祠堂里的事告知了丈夫,徐懷遇當即跑進了堂里,看著栩栩如生的神像,以及下方站滿了的木雕。
他將妻子喚到面前。
「恩人還在……他應該是在告訴我們,也要在廟裡給這些木雕立像!」
不久後,真君廟忽然長出大樹,神像一夜栩栩如生的事已在城中傳開,一時間並不算大的祠堂人滿為患。
有不少曾來祭拜過的百姓,興奮的告訴周圍人這裡如何如何靈驗,令得幾日裡,廟前人來人往的過來叩拜,那顆大樹也披紅掛彩當做神樹祭拜。
甚至還有人打聽到真君生前一些事,擺了木雕戲在那兜售,或表演,吸引過往的香客,漸漸形成了一道廟會的盛景。
陳鳶站在廟前看著熱鬧而繁雜的一幕,正笑著,陡然旁邊有個孩童呆呆立在原地,正望過來。
孩童看了看裡面的神像,又看了看面前的身影,忽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還是叫了一聲:「神像活了啊!」
轉身就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廟前子哭父
靈顯廟前,人潮湧動,簡陋的戲台粗糙的木雕在伶人手中舞動,演著道聽途說而來的故事,或加油添醋一番,打殺胡人,引得過往行人駐足觀看。
也有聽奇聞而來的城中遠處的百姓,墊著腳尖伸長脖子眺望,看到遠處廟側枝繁葉茂的大樹,頓感神奇。
「當真長出一顆大樹,記得四日前,我還打這裡過,那時根本沒樹!」
「會不會是那駝背的廟祝趁夜半時分,偷偷栽上的?」
「瞎說,那麼大一棵樹,就算十幾個人也不可能沒一點動靜,這附近百姓難道全都聽不到?」
「過去看看土是否翻新便知!」
絮絮叨叨的市井閒談自然也令得旁人想要一探究竟,人潮一時又開始洶湧起來,朝著披紅掛彩的『神樹』涌去。
也有虔誠的香客,提了裝有香燭的籃子,步入祠堂跟在其他香客身後跪下,祈求平安,或求取錢財、家宅安寧一類。
人群里,一個孩童磕完頭起身出來,偷偷望了望周圍,明顯沒見著那神像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擠著湧來的人群出了真君廟,飛快往南跑回家去。
承寧坊位於城南大街,小孩一口氣從廟裡跑回家裡,累的氣喘吁吁,推開院門,父親正坐在檐下喝水,見兒子回來,摸了摸他小腦袋。
「跑這麼急,幹什麼去了?咳咳咳……」
說上幾句,漢子猛烈的咳嗽起來,一旁的孩子乖巧的將地上那碗溫水端起,捧給父親喝,輕聲道:「我去真君廟給爹爹祈福了,聽外面人說真君廟很靈驗,前日更是憑空長出一棵大樹呢。」
孩子話語天真無邪,也懂事,讓漢子高興的將兒子摟了摟,他自然是不信這些的,自己這病也有時日了,要是神仙有靈,拜了那麼多座廟,看了那麼大夫,也早該治好,豈會拖到如今,不能出去找活,家裡也沒了錢使喚。
一旁,孩童見父親沉默,以為是他不信,便說起昨日他偷偷去廟裡的事。
「爹爹,孩兒前日還看到一個人,旁人好像看不見他,就站在廟門,跟裡面的神像長得一模一樣,還穿著一樣的衣裳,會不會就是真君啊?」
聽到這話,男人回過神來,連忙捂住孩子的嘴,雖說他不信這些,可終究怕真有什麼東西讓孩子給看到了,說出話引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