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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流光沖天而起,眨眼化作星點,在西面天空閃爍兩下,便消失無影。
……
帶起的餘風還未散盡,待到星點在天際消失,牛車上的胖道人使勁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吾曰其母,神仙吶~」
「老夫好的時候,肯定比他厲害!」瘋老頭摸著鬍鬚,歪著腦袋說著,引來道人頗為鄙視的目光。
「別看了,趕路要緊。」
陳鳶跳上牛車,離開時,還是望了望那人消失的天際,對於這種高來高去的法術還是頗為嚮往的,只是對方口中所說更換法門,當真自己不想?
『我只有這麼一個法門……不修它,還能修什麼?』
不過那人所說修行境界,陳鳶倒是有些無所謂,『不就是練級嘛……我升級可厲害了。』這樣想著,老牛拉著車斗緩緩駛過這片林野,不久過了青山縣,剛才興奮勁兒一過,胖道人不免問起接下來去哪兒,之前那人臨走的那番話,言外之意,就是警告他們,離開滄瀾江一帶去往別處。
青牛晃著鈴鐺在路邊啃著青草,呼扇呼扇的耳朵似乎也在傾聽那邊歇腳的兩人說話。
陳鳶拿了麵餅先遞給了師父,再給了道人一個。
「北上渡江。」
孫正德咬了一口,遲疑了一下,說道:「北上可能遇到戰亂……還有抽人丁服役的,只要四肢齊全,不瞎不聾的男子,基本會充入軍中。要不本道機靈,跑得快,哪裡還有機會跟你在這胡扯。」
一旁,陳鳶沒說話,沉默的吃完麵餅,便抓緊趕路,用出疾行符、障眼符,大抵趕在太陽落山前到達江邊。
天光傾斜,過去青山縣十里,官道依舊繁華,過往多是渡河北上的商旅,沿途農田、村子密集,還有不少人在路邊擺起了攤位、茶肆供人歇腳喝茶。
人丁興盛之地,果然沒什麼怪異的事。
到了江邊渡口,一艘艘大船降著帆並排在渡口,隨著江面盪起的水浪緩緩起伏,陳鳶過去時,已有兩艘大船被幾家商販包圓,正忙著裝卸貨物,未免丟東西,自然不會讓其他人上船的。
僅剩的一家,二十多人圍著,與船家商量著價錢,好在人多,分攤下來也不貴。
不過陳鳶要多出一些,畢竟一頭牛,一輛車,也是要算在內的。給船公交了錢,讓道人拉著老牛進了底艙,自己則跟著眾人紛紛上了木梯,各自尋了位置,便等著開船。
夕陽灑在江面綻出壯麗的顏色。
立在船首的艄公將混了酒水的米粒灑去江面,作揖拜了拜,拿過長擼一撐水波,高喝:「開船囉——」
幾個船工拉起白帆,微微搖晃的大船推開一圈圈波浪,安靜的緩緩駛離了渡口。
第三十一章 觀江潮水中妖靈,夜宿小鎮停靈堂
夕陽掛在江水岸。
水鳥嘶鳴划過高高懸掛的船帆飛去遠處壯麗的紅霞,水浪翻卷的聲響里,粼粼波光被航行而來的大船推開。
探著水勢的船工挽著褲腿光腳走在船舷,周圍船客有著各自的圈子聚在一起,有書生握著書卷望著起伏的江面與同窗訴說壯志豪邁;拖家帶口的男人挎著包袱,與妻女擠在船艙,小姑娘好奇想走上甲板,被母親拉了回去;盼著早些歸家的旅人按著木欄眺望對岸,隨後引來船公的喝斥。
「小心掉下去,這段江面下方,水流湍急,有漩渦的,若是下雨天,可不敢打這裡過。」
船公拖著長櫓將那客人趕回去,他指了指腰間,對那漢子說,也像對周圍船客說道:「不是小老兒迂腐,不讓諸位觀賞江水,而是太過危險,遇上湍急水流,一個顛簸,人可能就掉下去了,我等常年行船,也要繫上繩索,萬一掉進江里,不至於被暗流沖走。」
陳鳶視線落去對方腰間,繩索包裹了動物的皮,大抵是若掉水,繩子不至於將人勒的難受。孫正德這時跟師父一起從艙底上來了,一個穿著道袍,一個衣衫襤褸,走到陳鳶這裡坐下,惹得原本靠近這邊的幾人紛紛起身走去別處。
「神器什麼……」胖道人朝對方幾人背影呸了一口。
瘋老頭有模有樣跟著學,忽然又停下來,側著耳朵好像傾聽什麼。
船身前段,探水的艄公微晃著身子與起伏的船隻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也跟著停腳,望去遠方的江面,臉色微變,連忙讓船工趕緊穩固船身。
忽如其來的變化,令船上眾人有些不解,片刻,四個船工紛紛跑去兩側船舷,將堆放的七八個裝有青石的籮筐拋下水裡。
陳鳶好奇的站起身來,就見不遠同樣航行的兩艘大船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遇到大水浪了?
還沒細思,那邊船首的艄公已經跑回眾人這邊,讓大夥趕緊回艙,或抓緊護欄。
「運氣不好,遇上趕江潮了。」
陳鳶抓著護欄,袖中掐著指訣點去旁邊的孫正德,以及師父身上,三人腳下像是生根了一般,與甲板緊緊相連,隨著船身漸漸晃動,牢牢站在原地。
而周圍乘船客被晃的東倒西歪,屁滾尿流的跑進艙里,下一刻,江面吹過一陣冷風,夾雜水汽撲了過來。
還在艙外的人就聽遠處江面『嘩啦啦』一陣水浪聲,東面盡頭,一道橫跨江面的白浪翻卷兩丈席捲而來。
「那邊還有!」
不知誰在船艙里喊了一聲,江水西面,同樣一道白浪順流而下,迎著對面席捲而來的大浪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