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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木煉製的門匾,有著鑲嵌的長條凹位,應該是有東西曾掛嵌上面的,聽說上面存放的可是鎮派之劍,可惜他在山門的十餘年從未見過,只是聽聞丟失不見了。
「掌門就在裡面。」捧劍樓弟子朝里偏了偏頭,另一個弟子將門扇推開放他進去,叮囑道:「捧劍樓重地,要卸法劍。」
趙晚習知道這個規矩,可他哪裡還有法劍,尷尬的笑了一下:「放在山下呢。」說著,從對方身邊繞過去,進了樓里。明晃晃的油燈掛在四個木柱上燃燒,四柱雕琢飛禽走獸、祥雲兵器,只是古舊的不像話,掌門甚至沒有心思修繕的意思,門中的弟子也一直保持三十六人,讓他一直覺得山門快要沒落的錯覺。
然而過去時,並沒有看到掌門的身影,站在首位前背對他的,是一個穿著貼身青衣裙,外罩一件藍衫的窈窕背影,挽起的髮髻斜插朱花玉釵,兩條後辮垂雙肩。
「韓師姐?」
趙晚習蹙眉停下腳步不再上前,他被逐出山門時,就數這個師姐將他打的最狠,此時站在這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泛了起來,他連忙環顧四周,沒見到掌門的身影,便低聲道:「我要見掌門。」
「今日你是見不到掌門的,你該知道掌門身子一直抱恙。」
首位上的女子緩緩轉過身,娥眉含霜,聲音平淡而清冷,紅唇勾出一絲冷笑,話語陡然拔高:「讓你進來,以為真是讓你見掌門?!那日偷窺門中女弟子洗澡,若非掌門攔著,我早將你雙眼挖下來,這次看誰救得了你。」
抬手橫去一側,纖纖玉指緊握的剎那,立於暗處的兵器架上,鏘的一聲,一把法劍飛來,落入女子手中,劍柄白玉琢成,兩側祥云為耳,劍身揮舞間,捲起縷縷寒氣。
「師姐……掌門都說放了我……你可別忤逆掌門的意思!」
趙晚習嚇得後退兩步連連擺手,別說法劍沒丟失,就算在手裡,他也不是面前這位師姐的對手,光憑對方金丹修為,對付他就是一兩招法術的事,何況手裡還有寒玉劍,比自己那把不知好了多少。
「我真是為山門而來的,你聽師弟說……」
首位上的身影似乎懶得聽他解釋,身形唰的帶出轟鳴,緊豎的手腕一轉,法劍拖著一道道殘影直衝去對面,就在趙晚習閉上眼睛,喊出最後一句:「……那人說滄瀾劍門不過爾爾,改日要上門討教!」時,刺來的劍尖幾乎抵在他一個鼻子的距離停下,上面裊繞散開的寒氣,直讓趙晚習打了一個哆嗦。
捧劍樓里安靜下來,緊握劍柄的女子盯著他好一陣,對著對方的法劍緩緩垂下,薄薄的紅唇微微張開,平淡的聲音響起。
「何人?」
「看裝扮像是一個教書的先生,可他修為實在太高……昨日我幫江城郡一個綢鋪掌柜驅邪,被他攔下,說他的御劍術……比之滄瀾山高出不少……只一劍就將我擊退,還將我的法劍給收了去……」趙晚習話語像是炒豆子一般,半真半假的告知面前的師姐,那人修為高深,他打不過,可師姐的修為也照樣厲害,「哦……對了,那人還會斬龍氣,那不是滄瀾山的秘術嗎?」
斬龍氣?
女子身子僵了一下,這個秘術確實是滄瀾山秘術,可惜到了前代掌門李驄雲那,就失去傳授。
一個外人怎麼會?
正想著,對面的趙晚習見她陷入沉默,秀眉皺緊,心裡竊喜,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趁熱打鐵的繼續說下去,語氣多了幾分憤怒。
「那人還說徐清風、王玄易、李驄雲、段既卿都是嘴硬骨頭軟……」其實他除了掌門徐清風外,根本不是太了解王玄易、李驄雲、段既卿這三人,在山門的十幾年,門中很少提及過往之事。
女子微微閉眼睛,似乎在確認什麼,輕聲問道:「那人可是姓陳,名鳶?」
正心裡偷著樂的趙晚習臉上頓時一愣,難不成是師姐的熟人?
「師姐,你認識他?」
「認識,如何不認識……」女子呢喃了幾句,臉色冰冷的嚇人,「二十多年沒出現,還以為他躲到山中修煉,不再顧問紅塵,想不到又出來了。」
「師姐,你在說什……」趙晚習謹慎的問了一聲,然而回答他的,是突然抬起的玉手隔著空氣將他掃的橫飛,撞在一旁的木柱上,震得油燈晃動,燈油都飛濺出來。
「你連他都不認識,還去招惹他。」
原本垂下的寒玉劍又在女子手中緩緩抬起來,「知不知道,滄瀾劍門曾經何等興盛,皆毀在他手裡。」
話語的剎那,仿佛勾起了女子的回憶,這一刻,記憶又回來了。
滿天的雷電布滿天空,火光、電光里,她看著最敬愛的師姐,被那個人扯斷了腦袋;看到了一個個壯麗的閣樓、美麗的花圃在天雷下化為廢墟、灰燼;看到許許多多的弟子被雷電擊中渾身焦黑而死。
那人衝上天空,迎上天雷,雙目殷紅如血,四周是無數神魂護衛,那一刻,仿佛是世間恐怖的邪魔。
記憶迴轉,又飄散開去。
握劍指過去的女子話語依舊輕輕飄著。
「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掌門王玄易瘋了、北院劍首段既卿死了、鎮魔窟的師叔祖也被他殺了,鎮派之劍天朧也在他手上,你憑什麼與他較量,知不知道為何放過你?因為你連死在他手上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