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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隆山……」
念及這個山名,陳鳶並不記得在何處,甚至都沒聽過,拿出《黃川雜疑》地理篇里,也沒有任何記載和引用。
「兩位道長,可知曉此處?」
玉晨、雲龍二人搖了搖頭,後者皺眉說道:「別說知曉,就是聽都未曾聽過,或許是古地名,難以知曉。」
握筆書寫的玉晨,放下毛筆,看著上面字跡,思索了片刻。
「據貧道所觀典籍,言祖乙生於銘州,也就是如今的東齊州,長在鶴州南面,與湘州交界之處,那玉隆山,多半就在這兩地,一個生他之地,一個活他之地。」
想要逼迫祖乙,如今之計,唯有拿他肉身做威脅,方才讓對方退回九天,放天師神識出來。
玉隆山就是必去之地。
三人對視一眼,隨後叫來外面鎮海和尚,以及十七個修道中人,有些散修,有些是聚靈府的,見到房裡的陳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叫諸位進來,是有要事相告,還請不用多禮。」
陳鳶向來不喜以身份,或聲勢故作威風,拱手還禮後,邀眾人到房裡說話,凳子有限,大夥也不拘謹,站在角落或門窗附近,安靜的聽完陳鳶三人剛才得出的結論,還將玉晨寫出的內容,一一給他們傳閱。
「鶴州之時,那蛐蟮巨妖曾言,祖乙派它自地脈,地脈又是我等修道之人命門,若山川江河靈氣被阻,你我皆難以置身事外,那祖乙肉身之所,據我三人推測,該是在這兩州之地,而兩州地大,非幾人就可走遍。」
房裡眾人向來信任天師府諸道士,看完紙上內容,大抵也知曉事情嚴重。
有人點了點頭,上前拱手:「陳道友還請吩咐,尋這玉隆山,我等絕不推遲,若人不夠,在下可叫道中好友,雖說他們乃是邪修,可事關修道,想必他們也不會推脫!」
「我也有一兩好友,若是需要,在下可將他們叫來!」
房裡眾人紛紛表態,也有不言者,但沒說話拒絕,大抵還是權衡利弊。陳鳶目光掃過他們,抬起雙袖拱手道:「鳶感激諸位援手,至於邪修一說,大可不用放在嘴邊,鳶不也是邪修嗎?若諸位好友願意,還請勞煩他們一道搜尋這玉隆山。」
這般自嘲的說法,令得那些散修大有好感,人處於世,大多是已喜好、性情相結交,而非對方所用術法,多多少少都有這方面的好友。
聽到陳鳶也說自己是邪修,臉上笑容就未斷過。
雲龍老道見眾人應和,也不拖沓,當即與大夥商議何人北上,何人南下,議定後,雲龍老道留下照顧玉晨,其餘修道中人紛紛依言行動起來,有人甚至推開窗戶,直接就放出信息,呼朋喚友到這邊聚集。
而陳鳶也選了南下的路,去湘州與鶴州交界的地方看看。
不久,收拾了行囊,與師父、孫正德、鎮空和尚趕著牛車徑直出了縣城,筆直向南,絕塵而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狐友
偽帝被擒受刑的公文,由京城發往各州各縣,再依次傳達鄉鎮,此入秋降寒時節,由北往南的官道,騎著快馬的公差衙役背負公函揮舞鞭子,陣陣吆喝暴響道路間。
沿途莊稼早已收割,養地、整地的農人聽著一聲聲暴喝並不好奇,這都不知多少趟了。路上來往的商旅則紛紛拉著牲口避讓。
駕!
鞭子抽響,快馬背上的公差狂奔一段後,微微勒韁繩,緩下速度,讓馬匹放鬆片刻,望著前方隱隱在目的小縣,笑著與旁邊同僚說笑。
「如何,等會兒到了那邊,咱們可有半日清閒,哥哥等會兒請你喝花酒,帶葷的那種!」
「哈哈,道謝道謝,還是兄長挑的馬兒快,否則到了曲縣都不知何時。」
先前的公差撫著下巴一簇短須笑道:「馬要是不快,不如騎牛呢!」
就在這時,兩人隱隱聽到了什麼,耳中轟轟的聲音朝這邊蔓延,兩人停下馬回頭的剎那,兩邊田裡的農人都一一直起了腰身。
下一刻。
一捲菸塵由遠而近,斜斜劃在天空飛速朝這邊過來,直追兩人後面。
「那……那是什麼?!」
兩人瞪大了眼眶,身下的馬匹不等他倆反應,撒開蹄子就蹦到了路邊。
有風吹了過來。
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變慢了,兩人兩馬的視野里,一頭青背老牛渾身貼滿了黃符,昂頭甩舌,唾沫亂飛,四條腿快的邁出殘影來。
身後車廂一人看書,一個胖人吃著餅子,還有個老頭探出腦袋東張西望,鬚髮都在風裡倒撫。
車廂上,甚至還有一個和尚穩穩站在上面,雙腳岔開雙手合印,僧袍獵獵飛舞,車廂一側還開著,許許多多人的木雕,像是活物般在那大吵大鬧,手舞足蹈。
時間放回正常。
那牛車仿佛一陣風似得,從兩人面前唰的沖了過去,捲起的煙塵嗆的兩人不停咳嗽。待一個公差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指著煙塵消失的方向。
「兄長……剛剛……那是一頭牛?」
另外一個漢子臉色發白的喘著粗氣,吞了吞口水後,才點下頭:「好像是一頭……牛,還把咱倆給超過去了!」
「那要不,下回咱們換頭牛試試?」
兩人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去座下的兩匹馬,見兩人看來,兩馬噴了一口唾沫星子,唏律律的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