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頁
陳鳶明白這位天師的意思,集三派,外加鎮海和尚這個萬佛寺的僧人,只能和那妖魔僵持,還處於下風,若是與那祖乙、妣壬二神相抗,恐怕十死無生。
縱然自己能喚來大聖,可僅靠大聖一人,根本難做到力挽狂瀾,何況來得大聖還並不是真身。
想著時,陡然外面巡視的天師府道士,忽地喊道:「何人?!」
話語間,一道御劍的身影從天而降,看裝束和御劍,眾人便知是滄瀾劍門的人,那人相貌有些相熟,陳鳶應該是見過的,可一時間想不起來。
對方與巡視的道士說過話後,負上法劍朝這邊快步走來,當即就朝張雙白拜下。
「滄瀾劍門費玄則,拜見張天師。」
「你為何出山?記得朝廷可是給你們警示了。」張雙白對於突然出現的滄瀾劍門弟子,說不上喜怒,但朝廷之言已帶到他們門中,轉頭就派人出來,實在有些讓人惱火,明徽給朝廷上書做出的懲罰,其實有一半是他授意的,很大程度上,希望滄瀾劍門封山閉門思過,得以保全門派延續。
「回天師,我奉掌門師叔之命,是特意過來告知天師,滄瀾劍門已去永鄉,毀掉魔窟,幫襯百姓。」
費玄則面對如此多的修為高深前輩,心裡其實也戰戰兢兢的,禮畢抬起臉時,餘光瞄到那邊岩下靠著的陳鳶,臉色微變,想起當年對方一身紅線裊繞,走進閣樓,抬手將他打飛,說出「你連死在我手上的資格都沒有!」的話語,頓時有些手足顯得無措,待耳中傳來天師的話語,他才回過神,連忙低頭。
「徐清風接任了掌門?也好,他性子溫和,望將滄瀾劍門重新引回正途,你回去吧,告知徐掌門,永鄉那邊魔窟,就交給滄瀾劍門處置,但……朝廷之言不可更改,毀掉魔窟後,好好回山思過。」
「是!」費玄則拱手道了一聲,聽到可以走了,急忙轉身,匆匆離去,將如月劍首的法劍拋去天空,一躍而起,御劍去往了南面遠方。
張雙白撫須笑了笑,回頭看向眾人:「俱是正道,該給對方一條生路,莫要將人逼到絕處才是,眼下事了,該去其餘兩處魔窟。」
雲龍、鎮海兩人點點頭,如此大事既然已參與進來,自然做完才走。一時間,三派修道中人,忙碌起來,青虛三人傷勢頗重,便不能成行,留在這邊由幾個道士照顧。
倒是陳鳶也想跟著去,卻被張雙白阻止,他將陳鳶領到一旁,低聲道:「你喚神之術,恐怕已驚動那兩位,你若一起去,必然還會將他們驚擾,反而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那兩位讓成道的蛐蟮吸附地脈,恐怕有別樣心思……若此時衝突,對世間而言不好。」
原來張雙白早已想得通透,畢竟地脈乃山川大河靈氣之所,一個蛐蟮吸附地靈之氣,弄得不好那就是斷了世間修道者成仙念想。
或許還不到時候,他不敢直言二神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只能跟陳鳶透露這份猜想。
「天師有顧慮,鳶明白。」
陳鳶望去四周結伴而行的修道中人,足有數百人之多,若是將猜測公布眾人,恐怕會掀起一場混亂。
想了想,暫時將此事按下,也能給他喘息、提升修為的空隙。回去後,看到師父還在昏睡,明白老人心中糾結和顧慮,不由嘆了口氣,將師父背到背上,與鎮海、雲龍等人告別。
這時,有『哐哐』的聲響由遠而近,偏頭看去,一輛牛車歪歪斜斜奔行,老牛口中叼著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拖著一柄重劍,大呼小叫。
「東家,本道來助你——」
老牛剎住蹄子,口中一松,圓滾滾的身形捏著重劍在半空划過長長弧度,嘭的一聲,摔趴地上,一路滑到陳鳶腳前。
「雖然按輩分,我也算天師府祖師,但憑咱倆關係,用不著行這麼大的禮。」陳鳶說笑的伸出一隻手將他攙起。
摔了個狗啃泥的孫正德呸呸幾聲從地上起來,看了看周圍,臉上一愣:「東家,這是都打完了?」
「難道還等你不成?」遠處走過的雲龍老道哈哈大笑。
周圍過去的一眾修道中人跟著笑起來,就連天師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還不是這頭老牛,要是再跑快點,本道說什麼也能趕上,助大夥一臂之力。」
孫正德氣咻咻的指去那邊四肢都快抽筋的老牛,後者瞪著大眼,氣得兩鼻都噴出白氣來,隨即抖了兩下,幾乎貼滿全身的疾行符蝴蝶紛飛般落了一地。
索性脫離韁繩、橫橋,扭頭跑去一邊狠狠啃起青草來。
「冷靜冷靜,多吃幾口草要緊,別跟這胖人一般見識。等到沒這麼多修道中人了,再拿他出出氣,哼……」
「陳道友,你這牛,脾氣越大,妖性就越大,不如交給貧僧……」
老牛含著青草猛地抬頭,見又是那個冷峻和尚,嚇得一呆,撒著蹄子跑到主人身邊,低眉順目的拿牛角輕輕蹭著陳鳶小腿,順道挑釁的瞥了眼和尚,伸出舌頭做了一個怪表情出來。
哈哈!
陳鳶知道這是鎮海和尚故意打趣說笑的,隨即拱手與他道別,「小師傅此去,當小心。」
「若無險境,貧僧卻不想去了。」
說完,豎印一禮,舉步追上前方的雲龍等人,張雙白也朝陳鳶點了點頭,雙袖向後一擺,整個人唰的沖天而起,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