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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又搖響了搖鈴,還是剛才的鬼差從門外進來,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將一枚令牌交到鬼差手中,後者領命,飄然出門而去。
這一幕看得陳鳶有些新奇為何沒有言語交代。
「陰司自有玄妙之處。」明光解釋道:「一切話語皆有我想,皆存於令牌當中,不需言語叮囑,鬼差接令,自會知曉要去做什麼。」
「確實有些玄妙。」
鬼差走後的時間,陳鳶跟明光說起了外面的事,關於天師府已變成天師道,教徒甚多占據北方為大,只是道法上沒有得到太多的傳承,可能已斷代了,而天師張雙白還有玉晨道長至今不知曉下落,或許還未出現在這時間長河裡,或許早兩三百年出現,已然作古。
明光沉默的聽完這些,只是閉上眼輕輕嘆了一聲。
良久,他才開口:「一切皆有因果罷了。不過飛鶴、青虛還在,也算給天師府留了根。」說到這裡,他笑了笑。
「至於六代祖師居然肉身成仙,倒是挺好,估摸是當年原本該他的仙果,終於補償給他了,只是沒道理還瘋瘋癲癲才對。」
被這麼一提醒,陳鳶也皺起眉頭。
之前見到師父回來,他太過高興,一時間忘了這個細節,肉身成仙,確實不可能還是瘋癲的狀態。
「陳道友,此時多事之秋,緊要關頭,你要多留一個心眼。」
陳鳶緊抿雙唇,猶豫了一陣,點頭應下。眼前的明光道長,不可能離間他師徒感情的,除非真有需要提防的必要。
這時門外忽然地響起一陣陰風吹拂。
明光笑了聲,「回來了。」
陳鳶放下茶盞,回頭看去,門扇無聲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走了進來,看到起身望來的陳鳶,來人頓時愣了一下,然後失聲叫道:「真君!」
來者走出兩步,拱起手跪拜下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走後門
燈火幽幽。
陳鳶看著跪拜而下的身影,眼睛裡都有些微微發熱,回來後,不知是他變得多愁善感,還是怎的,看見曾經的故人,心中就有些酸楚,尤其是面對眼前的這個人。
「懷遇拜見真君!」
「懷遇……」
陳鳶輕聲念叨對方的名字,那人緩緩抬起臉來,若是能流淚,徐懷遇臉上恐怕已滿是濕痕了,聽到陳鳶喚他名字,嘴唇都有些微微發抖。
「真君……」
他也輕輕喚了聲時,隨後被陳鳶攙扶起來,徐懷遇的模樣已大變,不是曾經那位征戰沙場退下來的錚錚漢子,反而更像滿臉滄桑的老人,髮髻花白,兩眼深陷,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親手蓋起了真君觀,苦苦堅守數十年。
陳鳶望著他,鬆開他雙臂後退了兩步,左右灑開袖口,拱起手來,躬身拜了下去。
「陳鳶謝懷遇!」
「真君,你這是做什麼?!」徐懷遇連忙上去攙扶,卻被一旁的明光攔下來,老道笑道:「這是陳道友欠你的一份情,這個禮他必須要拜的。」
徐懷遇抬袖子擦著不存在的眼淚,就那麼看著陳鳶朝他大拜一禮後,趕忙叫道:「真君就此作罷就此作罷,真君與我都不要再講生前誰欠誰的。」
說著,拉過椅子讓陳鳶趕緊走下,他也坐到一旁,將陳鳶之前放下的茶水雙手敬過去,陳鳶或許不明白他的畢恭畢敬,可在一旁的明光是清楚的,在真君觀一輩子,早已將神台上的真君像當做了畢生的信仰,就如老道當初也是這般崇敬天師的。
重新落座後,一人一鬼簡單說了一些家常話平復了情緒,陳鳶隨後開口笑道:「其實這次下來,除了尋泰山府君有事外,還有一件就是跟懷遇有關。」
徐懷遇端坐旁邊,安靜的聽著。
「……來泰山之前,我途徑一地,在山裡遇到一座道觀,觀中有一老道士,舍己而為他人醫治傷病,後來我得知他是一蜈蚣成精。」
「哦?」明光露出疑惑,「一個妖竊據道觀?那所行之事可是禍害方圓百里的百姓了?這事如何與懷遇有關?」
徐懷遇卻是微微一顫,低聲道:「確實與我有關,那妖……我知曉。」
正待明光驚愕的目光看去徐懷遇時,陳鳶笑著繼續說道:「不用那麼嚴肅,此妖並沒有為非作歹,反而做了一些令人尊敬的事。」
看著他二鬼,陳鳶將那老蜈蚣的事跡,一一講出,若非他在山中堅守,傳承徐懷遇的衣缽,或許陳鳶都不知道徐懷遇曾經做過了什麼事,如今又惠及周遭百姓。
明光道長只知曉徐懷遇在廟中的堅守,以為陳鳶拜的是這個,原來後面還有所謂的『傳承』那可是大功德了。
「真君、道長高抬了。」
徐懷遇被兩人說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拱起手:「其實在下當初大限已到,又覺得那隻蜈蚣天性並不壞,又常年隨我身邊受到經文薰陶,該是可以託付的,將法術悉數傳授於他,我也沒料到,他竟真的如此做了,還一直這樣做下去。」
「懷遇莫要自謙,若沒有你引導向善,沒有你的堅守,又如何打動一妖物?」明光老道在旁笑道。
「其實,這些都是向真君學的。」徐懷遇依舊如從前的性子,「真君將人和妖視為平等,我對那蜈蚣自然也是如此。」
「這麼說來,最該褒獎的還是我了?」
陳鳶指著自己說笑道,令得老道,還有徐懷遇都愣了愣,隨即二鬼反應過來,跟著哈哈大笑,笑聲傳出房舍,外面過往的鬼差、鬼吏都被這陣笑聲弄的面面相覷,紛紛望去緊閉的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