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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將書信拍在了桌面。
那上面的一豎豎字跡,與他剛才所說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幾個兄弟不僅來質問,還帶了兵馬。
魯王、陽王、琿王、巴王……起兵平叛!
平的是誰,自然是他。
「他們……他們……」
公孫隸死死拽著那張信函,城中放火的事,此時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渡河
秋雨延綿,帶起了冷意。
枯黃的杏葉飄下枝頭,搖搖晃晃落在官道,邁來的牛蹄越了過去,隨後被車輪攆過,印出濕漉漉的輪印。
老牛抖著耳朵,磨著嘴唇,慢吞吞的甩這尾巴,不時低頭看去下方地圖,認著上面標註的道路,去往東齊州邊界的渡口。
車攆上,孫正德不停練著指決,比比劃劃,偶爾對著路旁老樹飄下的葉子施展術法,將葉子吹回樹梢,叉腰洋洋得意。
陳鳶看了一眼,抬袖一彈指尖,將那片葉子重新帶下來,「趕緊練疾行符,渡河後還要抓緊時間趕路,估摸這個時候,明徽等人已快到洛都。」
之前他與對方在湘州遇上,原本是一起去往鶴州魔窟,可明徽道士沒辦法趕上,陳鳶只得御劍一個人趕了過去,對方則原路返回,護著王內官還有一干捕快、兵卒回京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已經在做了,別催別催。」
胖道人被說了一通,趕忙從黃布兜里翻出記載法術的書冊,又拿了黃符、硃砂、毛筆就在一旁,隨著車身搖搖晃晃的畫了起來。
陳鳶搖搖頭,側臉看去車廂,師父他老人家躺在無古柱上睡的香甜,一路南下返回,炎熱的天氣轉涼,當真是睡覺的好時候。
不管什麼時候,師父都能睡得著。
『什麼時候我才有這樣的福氣。』
掛在廂腳風鈴旁的小白蛇吞吐信子,看著老牛慢悠悠的在走,有些擔憂的望去陳鳶。
「真君,你不著急嗎?聽說他們把你的廟都給拆了。」
「急有什麼用?拆就拆了吧,舊的去新的不來。」
相對於小白蛇的擔憂,陳鳶反而不怎麼在意,一座建築而已,真正重要的,還是願意信他的百姓。
「越是在意一種東西,自會亂了陣腳,你要知道,越是太過在意,越會容易失去,而且些許打擊,對於修行中人來說,未必不是一個好事,把它當做一場磨礪,就像人生一樣,每一個坎,都是你往前行的墊腳石,一旦看破明悟過來,呵呵,這世間還有什麼可懼的?」
上輩子的雞湯文學,陳鳶可是看過不少,甚至有一段世間,還深陷其中,直到雞湯喝多中毒了。
某一刻,他有點想念那個科技信息發達的世界了,不知道將這片天地拉回到正軌,自己能否修道有成,熬上一兩千年,活回那個曾經熟悉的世界。
會不會遇上曾經天真單純的自己,還有曾經日思夜想的人……不過到那時候,不知還有沒有七情六慾了。
想了片刻,陳鳶手中書冊在老牛屁股上拍了一下,後者正咀嚼沾有秋雨的草葉,陡然受襲,渾身都顫了一下,『哞』的叫出一聲,叼著青草,四蹄這才蹦躂起來,加快了速度。
拖著高高的車廂,穿過茫茫水汽的林間,並沒有去往渡口,畢竟坐船太慢,胖道人記載的那本天師府法術的筆記里,倒是有一個實用的術法,泅水橫渡之法。
嘩嘩!
大河湍急流淌,水浪拍在岸邊鵝卵石上,從這裡望去能看到遠方,有船隻來往渡口,下了車攆,陳鳶讓孫正德準備術法,他則去了車廂,朝裡面諸位人傑拱了拱手。
「諸位英雄豪傑,船隻太慢,車廂寬大,太過引人矚目,等會兒,我們自己過河。」
過河諸人傑自然沒意見,不過坐牛車渡河卻是少見的,下面一個格子裡,周瑜木雕探出腦袋,手裡也有一把羽扇輕搖:「這個瑜熟悉,可要幫忙?」
「公瑾,你雖是熟悉水性,可用的是火,別把車燒沒了。」說話的是旁邊格子的諸葛亮,兩人是一塊被陳鳶雕出來的,擅風、火,也知曉排兵布陣,將來若還能遇上樾劼胡人那樣的戰事,那可算排上用場了。
而且兩人一出來,相互之間恭謹有禮,並沒有演義上那種勾心鬥角,氣得你死我活。
臥龍木雕說完,熟悉水性的關羽木雕也微微睜了睜眼,「關某統領過水軍,也可幫襯一二,不過你得把周倉弄來。」
「某家,不擅長水軍,就不摻和了。」呂布也插話進來。
對面的張飛扯開嗓門:「呸,說得你好像摻和過一樣。」
「黑臉賊,你討打不是?」
「來啊,三姓家奴!」
好傢夥,就是一牛車渡河,弄得跟過江幹仗一樣,陳鳶連忙擺手:「用不著,就是過來告訴諸位,我們坐牛車過河,用不著那麼大陣仗。」
在裡面吵吵聲音里,孫正德也畫好了符籙,貼在車廂兩側,過來跟陳鳶說聲好了,陳鳶點點頭,鼓動法力灌入,偏過頭叫那邊正卸下橫橋、韁繩的老牛。
「你做甚?拉車過河?」
老牛眨了眨眼睛,『不是牛車渡河嗎?關俺老牛啥事!』不過還是頗為自覺的又將橫橋韁繩套上,拉著車廂緩緩走入水中,陳鳶、胖道人坐去車攆,看著水面漸漸升上來,到得沒過半個沉淪,抵到車底時,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