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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袂飛舞間。
陳鳶左手並出劍指亮起法光,與鐵鞭連打帶戳在它腦袋、後頸、背脊、後肢……一路推著對方後退。
寬袖灑開,陳鳶劍指一抬化作法訣。
「靈篆神威·顯法!」
那怪抱頭搓手慘叫後退剎那,右側空氣顯出鳳翅盔,身著金甲的身影,雙鐧一絞一開,呯的將那灰藍怪物掀了起來;半空之上,泛出豹頭環眼的身形,蛇矛由上而下,砸在掀起的那怪身上,直接壓回地上,抬腳嘭的將其踢飛。
另一邊空氣扭曲,須髯撫動,綠袍金甲的身形顯出輪廓,手中青龍偃月嗡的劈斬而出,那怪炮彈般橫飛出去,砸斷了那顆大樹,餘力不惜的還在地上翻滾,又撞飛一塊石頭,才堪堪停下。
扭動的身形上,張嘴發出悽厲的低吼,引得周圍陰風陣陣,隱約能看到魂魄都快被打出體內了。
下一刻,扭動的身形陡然一僵,身體肉眼可見的腐爛,化為一灘黏稠的液體,而那虛影貼著地面,迅速游去院牆。
地民?
陳鳶側臉,餘光的夾角之間,果然看到了一道人影貼在院牆,像是挑釁般朝他低吼,轉身便沿著牆面迅速飛移而去。
『想跑?』
陳鳶緊追在後,哪能肯讓它逃脫,忽然冒出一個地民,偏偏還襲擊了戲班,無論怎麼猜想,都絕非偶然的事。
黑影攀附牆面飛速移動,只有視野夾角間才能聽到的聲音,像是在朝陳鳶怪笑,然而,下一刻,有不同的聲音掩蓋了它的笑聲。
丁令咣當的鐵鏈聲,陡然從牆的另一面響起,正仰望半輪清月的老牛嚇得頭上黃符都掉了下來,銅鈴大眼裡,就見身後的車廂忽然打開,裡面漆黑無比,卻響著鐵鏈晃蕩的聲音。
老牛眨了眨眼,頓感一股刺骨陰冷瀰漫出來,眸底倒映的車廂,頃刻間一對漆黑無比的鐵鏈飛速而出,前段一對琵琶鉤猶如鬼爪轟的撞破院牆,土磚碎裂四濺,鉤爪扣住了那道黑影。
怪笑聲戛然而止,隨即響起的是悽厲的慘叫。
人影試圖反抗,可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硬生生被剝離了牆面,拉到地上隨著鐵鏈回收,眨眼間就被拖回車廂,廂門也在剎那收回合攏。
一切又歸於寂靜。
老牛呆呆的眨了眨眼,看著靜靜立在那裡的車廂,打了一個顫:『俺一直都拉的是啥啊……』想著,偏回頭,吹起地上黃符,重新飄回腦門貼上。
那邊,院牆破開的豁口前,陳鳶也有些驚詫,剛剛那是無常的勾魂鎖?
就是有些奇怪,對方為何不肯顯出法身,只是揮出鐵鏈將那地民帶走,難道是囚禁去了森羅殿裡?又為何不跟他打一聲招呼。
之前夢境裡,鍾馗也是這般,眼下無常也是這樣。
難道是人傑殿裡的人傑還不夠?
之前他有過猜想,人傑為基石,才能開啟下一個大殿,這麼說來,人傑越多,才能鎮得住場面?
看來得問問二爺他們。
……
院牆毀壞的聲響驚動了附近散落居住的百姓,天還沒大亮,就有人趕忙去喚了房主,後者又叫了集子裡相熟的人,急匆匆趕來。
燈籠照亮下,院門是打開的,那主家急忙四下查看,幫忙的村人也去了後院,見到破開的院牆時,那邊還放了二兩制的銀錠,見沒人注意,伸手去拿,卻如何也拿不起來,驚疑之下,這才去叫了主家過來。
後者看著破損的院牆還沒來得及大罵,就見到那銀錠,像是毀壞牆壁的人做為補償留給他的,就在剛才那村人眼裡,輕輕一拿就捏在了手中。
那村人驚駭莫名,待那主家一走,膽戰心驚的在院牆豁口前拜了拜,說些仙長原諒他貪心之類的話。
此時,天色漸蒙蒙發亮,遠方的洛都城門已開。
陳鳶架著牛車駛入城門,穿過漸漸有了生氣的長街,一路回到客棧房間,躺在還熟睡的師父身旁,意識沉入黑暗。
那遠方的道觀、以及巍峨裊繞陰雲的大山呈在了眼前。
第九十章 有眼不識泰山
青銅大鼎焚煙裊裊。
遠方有驚雷划過天空,陳鳶繞過大鼎推開殿門入內,亦如往常向六尊神像作揖禮拜一番,便開口問起了心中疑慮。
「二爺,還有諸位,昨日夜晚發生了一些事,令我不解。」
空蕩蕩的大殿裡,陳鳶拂袖靠在關羽的神台,隨意的坐去地上,聲音迴蕩里將後面的事,原原本本講出來,也說了心裡的疑惑。
「森羅殿開啟至眼下,除了夢中見過鍾馗法相,以及昨晚的無常勾魂鎖,並未見到其人,殿中更是無人回應,到底還需什麼?森羅殿是否還需更多人傑支撐?」
除了項羽無動作,其餘五尊色彩塗繪的神像轉了轉眼珠,整齊的看向地上的陳鳶。
關羽的法音自神像之中響起。
「勿要心憂,天、地、人相互牽扯,無人哪有地府,無地哪能丈量九霄。森羅殿裡的陰神雖桀驁,但不會亂來,當可放心。」
陳鳶起身打了一個響指:「明白!有二爺這番話,鳶心裡便有底了,他們何時顯現,那就由他們。」
說著,舉步走去前方門扉,冒著陣陣陰風徑直上了森羅殿,還沒等他走近,一個青釉的瓷瓶已放在森羅大殿前。
有陰沉的聲音飄來。
「地民魂魄受人差遣,你當謹慎,那人就在鎮魔石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