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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
雲賀提著兩人縱身來到城頭,將傷兵丟給趕來的守城士卒時,那邊須髯花白的老道,手中木劍橫呈,目露凶光看著下方潮水般湧來的騎兵。
雲賀上前勸阻,被老道一把推開。
「胡人入城,遭難的便是城中百姓,如此危難之際,還恪守門規,修得什麼道,你走開!」
老道咬破手指,一抹劍鋒,桃木劍瞬間化作一柄金黃青銅古劍,嗡的在手中一橫,掀開袍擺,一蹬牆垛,縱身跳去了城下。
老人的聲音高亢爆發出來。
「天師府,雲龍在此!」
下方,騎兵翻湧推入城門,一聲暴喝傳來的剎那,老人推著古劍從城樓降下,劍尖刺入一個胡騎頭頂,連人帶馬被劍氣分裂成兩半,劍身直直插入地面,老道念著法訣,雙手左右猛地橫推開去,將周圍越過、劈來彎刀的胡騎震的側倒在地。
唏律律——
戰馬嘶鳴聲里,老道一拔劍身直撲後繼衝來的胡騎,厚重的劍身大開大合,嘭的砸在馬匹身上,人、馬轟然傾倒。
「去!」
老道一掌推去劍首,長劍嗡鳴,直接衝進馬群,劍鋒攜著無匹劍意瞬間撕裂一匹匹戰馬,血肉飛濺開來,劃出長長一道猩紅的直線。
「收!」
老道一抓,青銅劍倒飛入掌,踏著罡步,揮出一指隔空點去想要偷襲的騎兵。
「定!」
揮刀的胡人、奔馳的戰馬瞬間僵在了原地,老道一個折身反步,雙手握劍兇狠斬下!
「斬!」
唏律律!
劍鋒入肉的剎那,碩大的馬頭,連帶上方的騎士拖著血線拋飛了出去。
陡然殺下城頭的身影將奔涌的胡人騎兵驚的勒住了韁繩,而先殺入城中的數百胡人騎兵也被守城兵將攔在槍陣前方。
「師兄!」
「回去!」
城樓上,雲賀想要跳下相助,被老道喝斥一句:「由我一人壞門規便可,你看緊那些邪道之人,叮囑另外三門同門,不得救援,嚴守!」
老道的聲音傳去城樓時,胡騎當中的薩圖克也有心驚這些漢人道士,之前也不過城樓鬥法,遠遠看過,眼下對方竟親自殺下來,一步一劍,根本不是血肉之軀可擋。
「快去請古蘭朵過來!」
令騎跑出一段距離又折返回來,那邊的棕發女子已經帶著數個身著薄紗的祭侍走上了祭台,兩個女祭侍拖著一個漢人俘虜,將其按跪下去。
古蘭朵戴上一張詭異的面具,披上彩衣,雙手向著夜空念起了法咒,她身邊四個女祭侍披頭散髮,裸足踩著祭台緩緩走動起來,身姿伴隨念咒越來越詭異的扭動。
被按著的俘虜臉上驚恐漸漸變成了呆滯,一旁的女祭侍拿著刻有紋絡的匕首從後背直接刺進心臟。
隨著法咒最後一個音節停頓。
黑夜之中,響起一聲悠遠空靈的號角聲,然而,此時夜空里,還有嗡嗡的聲音緊跟而來,祭台四周結陣的胡人步卒陣列,不少人下意識的回頭,頓時瞪大了眼睛,用著沮乞語嘶喊。
引得周圍同族也都望了過去。
就見漫天都是黑壓壓飛蟲,彷如陰雲傾覆而下,化作一張人臉,張開血口朝他們咬了過來。
第一百零五章 鬥法(二)
四個軍陣圍繞的祭台,鼓聲、舞姿矯揉並起,悠遠空靈的號角在夜空隱隱吹響。
緊靠祭台右側的陣列,一個個沮乞胡人抬起臉,看向右方的夜空,天上的夜雲好像傾覆下來,化作一張巨大的人臉,漸漸張開血口時,陣中的士兵這才回過神來。
「這是……什麼……」
「朝這邊過來了!」
有人感到臉上刺痛,一摸,夾起一隻透明羽翅的小黑蟲,頓時叫道:「是蟲!」
然而,沒人回答他,俱呆滯的看去夜空上的人臉,那士兵也下意識的回頭,下一刻,漂浮夜空的巨大『人臉』倒映眸底,越來越大,頃刻間猶如天河傾灌,張口咬了下來。
嗡嗡嗡——
漫天黑蟲拍著羽翅潮水般傾瀉陣列邊沿,密密麻麻的蟲子將一道道轉身欲跑的士卒吞沒下去,瘋狂叮咬裸露的皮膚,轉瞬間將其啃成一具衣甲完好的白骨。
「走啊——」
有擠倒在地的沮乞人嘶喊,很快蟲群從他腳脖迅速蔓延腦袋,僅剩喊出話語的臉孔也眨眼淹沒下去。
悽厲的慘叫響起的一刻,附近乃至稍遠的士兵看著漫天蟲群撲進陣列的邊緣,不管反應過來的,還是沒反應過來的,都在這一刻變得混亂。有人擠著同伴向祭台那邊狂奔,有人嚇得呆立原地,還是被同袍拉出幾步才從驚駭里回過神。
「跑啊!」
「……往祭師那裡過去,妖魔就不敢過來!」
「大祭師!!」
驚恐奔走的人群衝擊去護衛祭台的方陣時,那邊念叨法咒的古蘭朵也注意到了側翼發生的變化,微微睜開雙目,瞥去視線之中,混亂的人潮被護衛的五千人陣列擋下,以及人潮後面那漫天席捲的黑雲,臉色狂變,她認得這個法術,是晉國當中非常陰毒的。
陡然聯想到偷開城門的事,會不會也是漢人故意設下的圈套時,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立即傳令給薩圖克統領,這個可能是漢人的圈套,立即讓他帶兵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