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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鳶知道這些都是橫死異鄉的孤魂野鬼,與城隍送來的不同,只能停留鬼門關外,或者等到陽世的家屬收斂屍首,方才有身份方可插隊通行。
陳鳶過來時,守門的綠皮獠牙的鬼卒將他攔下,感覺得出陳鳶身上的香火之力,貪婪的聞了聞,但也不敢輕慢。
「陽間修士,你元神下到陰司可有什麼事?」
「我來尋貴陰司金枷、銀鎖二位陰神,特來赴約。」對於這些陰間鬼卒,陳鳶仍舊保持禮貌,朝對方拱了拱手。
「不行不行,這裡只能讓孤魂野鬼通行。」鬼卒連連搖頭,眼珠子上下翻動,也在打量陳鳶,「不過想要過去也不是不行……」
他拿鋼叉的手,不著痕跡的往前伸了伸,攤開招了幾下。
看到眼前堪堪到胸口高的鬼卒動作,陳鳶微微皺眉,曾經聽過聖君鍾馗說起過下面的小鬼刁鑽狡猾,常卡拿好處。
當時並未在意,甚至還勸說下方鬼卒辛苦,想要討要一些好處,無可厚非。
眼下討到自己身上來,陳鳶有些惱火了。
『看來……就不該勸說……』
他身上哪有什麼東西給這些小鬼,正皺眉間,鬼門關上忽然響起一陣怪異的低吼,面前這伸手討要好處的鬼卒頓時嚇得原地蹦了起來,收回手,拿著鋼叉轉身就跑回原來的位置,朝陳鳶飛快揮手。
「這位陽間修士,你可以進去了,小的有眼無……」
青皮獠牙外翻的鬼卒話語戛然而止,鋼叉一松,當的掉去地上,矮小的身子忽地拔地升了起來,兩腳踢騰幾下,眨眼間就被城牆浮出的一張青面獠牙的鬼頭吞了下去。
其餘小鬼嚇得瑟瑟發抖,將地上掉落的鋼叉撿起後,殷勤的邀著陳鳶進去。
『剛剛那怪聲應該是在幫我。』
陳鳶過了這道關卡,回頭望去雄偉的城牆,隱約看到上面有兩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牆垛後面,似人非人的模樣,著一身甲冑,背後插著一對旗子。
『據說守鬼門關的是神荼鬱壘二神。之前從未見過,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想著,陳鳶朝城牆上的兩道身影拱起手道謝,那邊,模糊的兩道身影也抬起雙臂,朝他拱來,接著便有話語傳達自陳鳶耳中。
『金枷銀鎖,在枉死城等你。』
「多謝告知。」
陳鳶垂下手,知曉要去之地後,不再慢走看陰司沿途景色,之前他有來過這方,沿著忘川河去往下游,遠遠便看到許多陰鬼排著隊去過奈何橋。
這些鬼類死狀各異,吐舌瞪眼,或頸脖裂開鮮血直流,或身軀抱著腦袋,亦或赤身裸體哭哭啼啼,到了這裡的鬼魂大多是有意識的,見到陳鳶這麼一個獨自走來,不由露出驚訝,一個無頭的身軀雙手托著腦袋,臉上露出怒容,叫著陳鳶去後面排隊。
陳鳶只是朝他笑了笑,一拂袍袖徑直越過了長龍似得的隊伍踏上奈何橋,橋上設一攤位,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嫗站在攤後面,按著名薄的名字,在旁邊大缸舀上一勺渾濁的水,看到陳鳶從她面前過去,愣了一下,核對名薄趕忙讓鬼卒將他攔下。
「喝了泥渾湯,莫帶生前煩惱事,下世安心重頭來。」
鬼卒交叉兵器禁止陳鳶下橋,攤位後面的老嫗舀了一勺渾水趕來,弄的陳鳶哭笑不得,正要說話解釋,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老嫗子,他不用。」
傳來的聲音是熟悉的,老嫗連同陳鳶望去奈何橋頭一側的河岸,就見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頂著一顆馬的腦袋,手邊是狼牙棒,正一腳一個陰鬼,踹入忘川河旁的一口血池當中,不顧裡面陰鬼歇斯底里的嘶喊呻吟,馬面朝著這邊笑著揮手。
「讓他去枉死城!」
「又是你們什麼大事?莫要攪了陰司秩序才好。」老嫗陰沉的看了眼馬面和陳鳶,後者禮貌的朝對方拱下手,這才從兩邊鬼卒目光里,下了橋頭,迎著那邊過來的馬面阿婆再次抬手。
「見過四爺。」陳鳶寒暄一句,看向那邊血池當中撲騰的一個個陰鬼,有鬼攀爬上來,隨即就被守衛一旁的鬼卒給蹬了下去,不由有些好奇:「那池子是什麼?」
「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馬面回頭看了眼,笑著攬過陳鳶的肩頭,一起走向前方的枉死城:「血盆苦界,生前有罪的先在這裡受一受苦。」
「三爺呢?」
「在城裡,今日他當值不能出來。」
有馬面一路護送,路上再沒有出岔子,邊走邊還向陳鳶介紹沿途的風景,徑直到了枉死城再也沒有出現過什麼波折。
一進到這裡,不同於之前跟隨崔判、鍾馗去的那座,這裡吵吵鬧鬧叫叫嚷嚷,縱橫交織的街道兩側,俱是黑鐵柵欄,房舍之中全是被關押的陰鬼,模樣悽慘無比,斷頭、斷身,缺胳膊少腿的更是普遍,一些面容猙獰,朝著陳鳶狂叫。
說這裡是城池,不如說是一座監獄更加貼切。
大抵是看出陳鳶心裡所想,馬面放開他肩頭,舉起狼牙棒朝一側的黑鐵柵欄嘭的敲了一下,震的柵欄後面的數十個陰鬼齊齊倒飛,魂魄動盪,或躺或跪在地上昏沉搖晃。
可見其威風。
第四百九十章 妥協的星宿
「這裡本就是關押一些枉死之人的場所,四十前不慎生故者,皆來此處,直至陽間壽數滿九十方可離開轉世為人,只不過他們所受看押較為嚴格,待到怨恨消除,即可轉去各陰司,查生前功過,或懲或獎,是牲畜還是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