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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注意到主人,又低回頭,在地上翻了一個滾兒蹭來蹭去。
陳鳶注意力並沒有老牛身上,目光直直看著繁星點綴的夜空,夜雲浮過,清月靜靜的掛在天上,並沒有任何詭異的地方。
只是看久了,讓他覺得有種莫名的陌生。
『這瘋漢詭異的記錄,很難讓人懷疑那常翁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依修道中人的壽元,就算到不了所謂元嬰,踏入修仙的境界,怎的也該壽終正寢才對,除非遇上不可逆之事。才已知天命……』
『瘋漢的兄長應該是追尋他父親的下落,找到了常翁留下的一些東西,便繼承了衣缽,也繼續了其父未做完的事。』
『還有那罈子里裝的又是何物?大山睜開一隻眼,難道是山神需要被供奉?』
想到那日盜孩那幫人,若是罈子里裝的小孩,拿去給山神供奉,陳鳶覺得這樣的神,也只能是邪神了。
還有柳莊,屍身,魂魄都保留著,可如何死的,卻充滿了蹊蹺。
一個個問題盤旋心頭,陳鳶收回視線,轉身看去牆角的瘋漢,偏開的餘光之中,恍如幻覺般,夜空的月亮忽地動了一下,好像人的眼睛眨了眨。
嗯?
陳鳶急忙再看,清月依舊掛在天上。而一旁牆角的瘋漢這個時候『哇』的驚恐大叫,撕扯著頭髮,起身就往外跑,聽到動靜的孫正德,還有師父從房裡出來。
「東家怎麼回事?」
見到陳鳶在堂屋門口,以及庭院裡發瘋亂跑亂叫的瘋漢,胖道人下意識的躲到瘋老頭身後,後者瞥了他一眼。
「躲老夫後面做甚,他是瘋子,我就不是瘋子了?」
胖道人扒著他肩膀回了句:「咱倆熟,他不熟啊。」
此時老婦人的房裡亮起了燈火,她出屋裡出來,看著滿院發瘋的小兒子,拿著拐杖就要去打,年老的婦人大抵也就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兒子安靜片刻。
「老夫人,還是我來吧。」
怕老婦人被發瘋的兒子撞倒,陳鳶上前一手將亂跑的瘋漢抓住,另只手悄然在其後頸點了一下,這才讓他安靜下來,叮囑了老婦人先回去歇息,明日再說話,便帶了瘋漢回屋。
「東家,是不是又要出什麼事?」
胖道人最近可敏感的緊,一看這架勢就有問題,跟進屋後,陳鳶將瘋漢放回床上後,將一旁的冊子丟給他。
「自己看吧。」
孫正德狐疑的看了看陳鳶,吞著口水,一點點將冊子翻開,隨著上面內容看完,圓圓胖臉上已經泌出一層冷汗。
「今晚怕是睡不著了……寫的東西實在太邪門兒了。咦,東家,這東西會不會是煞?」
陳鳶露出疑惑,這東西後世也有所聽聞,但知曉的並不詳細。
那邊,胖道人咳嗽兩聲,威正面色,說道:「我在天師門……後廚幫雜的時候,偶爾一次,聽過門中一個長老用膳時跟兩個弟子說起過。說這世間有六氣,人煙氣、屍氣、蜃氣、陰氣、妖氣,以及煞氣。聽那長老說,煞氣乃山中地脈孕育靈氣時,剔除的污穢之氣,若與怨相合便成煞,煞常年不出,一出便厲害的可怕。輕者左右一地吉凶、運勢;重者剝一地生靈。」
「你在天師門後廚還能學到這些,還有什麼?」
「哎,聽到的可就多了,說不得有些修道中人,還不知曉的我都知曉,比如三屍神,其實都是女的……居頭為青姑,好車馬服飾;居身為白姑好美酒美食;委下身者乃紅姑,令人愛慕好淫慾……想要修仙,必斬三屍。」
陳鳶皺了皺眉:「斬了這些,性情寡淡,沒有人慾,那跟石頭有什麼區別?」
「所以本道就不喜歡聽他們瞎吹。」
一旁,瘋老頭偏頭看看徒弟,又看看胖道人,一屁股坐去地上。
「趕緊說正事吧,老夫都聽的煩躁。」
「呵呵,師父倒是喜歡此間發生的怪事。」陳鳶其實也想進一步,可想要細查下去,恐怕沒幾日功夫是不行的,一來,冊上所記內容,不知詳情、地點;二來,瘋漢的兄長也不知所蹤。
說話間,他側對的窗欞,餘光之外的夜空,清月忽地又動了一下。陳鳶笑容漸漸收斂,忽然明白,為何那瘋漢看著什麼都沒有的前方,卻是害怕成那樣,原來只有餘光才能看到。
他身形保持不動,餘光之中,皓月照著庭院樹影憧憧在風裡沙沙輕搖,地上的霜白越發慘白,夜空之上的清月好像在餘光里漸漸拉近,越來越巨大,停在了院牆上方。
「東家,你斜眉歪眼的做甚?」
孫正德輕喚了聲,他回頭看去窗外,又看了看四周,一切如常啊。然而,就在他偏頭的剎那,眼角的餘光也似乎與什麼東西對上,圓鼓鼓的身形頓時一僵,渾身都顫抖起來。
「東家……這……這他娘什麼東西?!好……好大……」
剎那。
陳鳶忽然抬手,掐出指訣,放在後院的車廂,轟的一道青光沖天而起,霜白的月光之中,手持雙鐧的木雕背負一對小旗,劃出長長的軌跡,還未落地化作數丈巨影,銅鐧卷著風雷,轟的砸在陳鳶餘光里的那輪巨大的圓月上面。
嗤~~
像是氣旋的動靜,又或某種從未聽過的嘶叫,那圓月瞬間拉升拔高飛去了夜空,迅速遠去。
陳鳶鎖定了這古怪的氣機,轉身一縱,衝出窗欞,腳在車廂一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