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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不遠,那鹿頭身影搖晃兩步,裸露黑毛的身軀斜斜顯出一道血線,下一刻,血線裂開,連頭帶肩轟然斷成兩半,化作一灘黏稠黑水。
風吹過中軍。
周圍是一片鴉雀無聲。
……
北方。
皮氈大帳里,八道身影齊齊噴出一口鮮血,有三人渾身燃起星星點點的火光,發出慘叫在地上翻滾起來。
第七十七章 千里一擊
「啊——」
「大祭司!!」
皮氈大帳,人影翻滾,裹身的皮襖洞出斑斑點點的火星,嘶喊的身影瘋狂拿手去拍打,瀰漫一股香火之味。
樾劼祭師,與獸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以瓮為器,吸野獸百靈煉製,獸靈與自身相合,便是獸頭人身,若獸靈受傷,驅使的祭師也會被反噬。
而眼下,幾個灰羊祭師獸靈被斬,修為較深者還好,剛邁入灰羊境界的祭師,則被一團香火氣纏繞,渾身上下燃起了火苗,瘋狂的在地上打滾兒叫喊。
呼毒衍也不好受,他本就受了傷勢,眼下更是傷上加傷,比之另外三個,倒好上不少,擦去嘴角血跡,從腰間小瓮里,掏出草藥捏成的團,塞進其中一人口中時,其餘兩人身上燃燒的火苗轟的竄起,直接將人吞沒。
「大祭司!」他後退兩步踢倒了羊油燈,回頭叫了一聲。
那邊,額頭豎有鷹羽的祭師緩緩睜開眼,抬手一揮,將那兩人身上火焰熄滅,今日一夜,他羊靈、鹿靈接連被毀,好在修為高深,倒不至於讓他傷筋動骨,了不得回去後,再重煉二靈。
熄滅的火焰還有餘煙裊裊升起,可惜兩人已經沒了聲息。
聞著焦臭、香火之氣,他臉色極為難看,南下時對中原晉國修道之士,也有過一番了解,聽過一些關於香火成道的事,可晉國修道之人也少見到,別說他了。
想起那帳里,他通過鹿靈視角看到的那一抹刀斬下的鋒芒,此刻都還心有餘悸。
「南面晉國的神人、哪怕志怪中的山精水怪,我也看過一些,為何從未聽說還有今日這個神人?」
「不知,但多半是那日傷我的漢人所引來。」
呼毒衍也是心有所感,那人那日在河灘掀起的巨浪,同樣帶有一股香火之氣,要說與今日那提刀縱馬的神人沒有關係,他是不信的。
「不用驚慌。」不知是不是看出呼毒衍心裡所想,那鷹羽祭師咧嘴笑了一下,「這裡是我樾劼大營,軍隊所在,何況我元氣未傷,真以本身鬥法,不必懼他。」
大帳外,暗淡的篝火間,樾劼人褻玩著已經昏厥的女子,也有白花花的身體被他們抬走丟去板車堆積起來。
大量的俘虜雙手雙腳捆縛,困在柵欄里拿頭撞著木柱,有人哽咽的朝認識的女人,或是妻子哭喊出來。
夜色遠遠未完。
樾劼大營外,巡邏的輕騎舉著火把奔馳原野,轟隆隆的馬蹄聲,陡然有人在馬背上指去南面,他目光中隱隱青光乍現。
「那是什麼!」
「向大寨過來!」
飛馳的馬隊原野上迂迴,朝著那一抹青光攔截過去,有輕騎丟了火把挽弓搭箭,瞄準了衝來的光芒,然而看清的同時,雙臂止不住的發起抖來。
下一刻,流光拖著光尾難以想像的速度從他們身邊穿行而去,以及火把映出的一道刀光在風裡拖出『嗡』的輕吟,貫入視線之中。
啪!
高舉的火把掉去地上,八個輕騎目光愣愣看著前方,下意識的低頭看去身下,腰間漸漸滲出了鮮血,隨後血如泉涌,八人上身慢慢傾斜,齊齊墜去了地上。
遠去的青光之中,綠袍在風裡招展,關羽閉著眼帘一手拖刀,感知著前方的氣機,橫著的偃月刀垂去地上。
他背後懸浮的『敕』字符籙已燃去大半了。
……
「這次失敗,並不代表戰場上的失敗,晉國的天師府迂腐,我們不出手,他們就不會動手,當真可笑。」
鷹羽祭師聽著外面擄來的漢人百姓痛哭叫喊,走到帳簾說出見解:「他們還不知道,為何要屠殺這些百姓,我們為何要隨軍南下,若是到最後改朝換代,告訴了他們,不知會不會後悔?」
「天師府的道士確實愚昧,不過大祭司還是要小心,之前我說的那個漢人,看其行為,與中原修道中人大不相同,根本不忌諱殺傷普通人。」
呵呵!
大祭司掀開帳簾,口中輕笑起來。
「懼怕二字,在我成為祭師後,早已抹去!」
他話語下落的瞬間,看去外面的目光愣了一下,臉色隨即一變,大步走了出去,牙縫裡擠出一聲。
「還真敢來?!」
轅門哨樓此時已有響箭射向天空,一頂頂皮氈小帳、篝火旁的士兵紛紛集結,大祭司揮手喊道:「滾回帳里!」
他目光之中,那抹青光已至轅門,然後,轟的撞了進來,木欄崩飛砸去兩邊,衝來的光芒里,臥蠶眉下,鳳目睜開猶如兩道利箭般刺人,刀鋒微抬的一瞬,聲如銅鐘咆哮。
「某乃漢壽亭侯——」
赤兔猛踏地面,高高躍了起來,越過下方跑動、驚呼的一道道人影,朝著對面大帳前,頭纏鷹羽的瘦小身形突進過去。
一人一騎,躍在半空。
長髯撫動、雙臂揚起,青龍刀橫揮,劃出一輪巨大的刀芒,咆哮也緊跟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