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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差遣?
陳鳶第一個想到的是永鄉的常威,不過隨後就被否決,對方根本不知他戲班的事,更不可能出來打探。
按常威的書冊記載,其餘五處都有這樣的地底深淵,每十年一次大祭用來飼魔,讓它們不能作亂,那背後該是有幕後之人一手操持。
之前春姑那幫人應該就是對方手下。
『這些時日,對方應該是在摸清我的來歷,畢竟臨江縣給我立生祠,想要追根溯源,不是一件難事。知曉我以木偶成就香火之途,自然就將目光放在戲班身上……不來直接找我,多半還是因為中原和北方有天師府,不敢涉險,暴露自身!』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陳鳶看了看手中瓷瓶,將裡面地民魂魄交給天師府,正好給他們提供地底妖魔的線索,這樣一來,那些人就沒空理會戲班了。
趁這個空隙,尋山訪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靈木,給二爺他們換副身軀。
若是練成法寶,再雕琢成木偶,威力會不會更盛?
短短的思緒間拿定主意,陳鳶握著瓷瓶向森羅殿方向拱手拜下:「謝告知地民之事,就是不知你是七爺還是八爺?」
「生前姓范。」
那陰沉的聲音傳來,片刻又緊跟一句:「……下次別燒檀香,味不喜。」
言罷的一刻,陳鳶閉眼睜眼,已經在客棧的床榻之上,旁邊,老人蹲在床上,一張老臉掛著眼淚,抽泣的來回瞅著自己。
「師父,你做什麼?」
「為師以為你沒了……」瘋老頭擦著眼淚哭了兩聲,又板正臉色,一本正經的比劃手勢:「正說給你打什麼樣的棺材,你就活轉過來了。」
「弟子只是睡的比較沉,可沒死,師父下次就不用驚慌了。」陳鳶笑著說了句,發現手中還捏著小瓷瓶,隨即從床上起來,帶著師父出了客棧,一路趕去天師府眾道士下榻的小院。
院門打開,一個梳著道髻的小道士在門後看了看,他知道門外的人與青虛、明光、玉晨三位交好,但一身邪氣、凶戾的修為還是他警惕。
「陳福主請進。」那小道士打開門扇讓陳鳶進來,走去前面帶路,引領到中堂方才離去。
裡間,傳來巧兒嘻嘻哈哈的笑聲,穿著一件裁剪好的大襟,長及腿腕,舞著兩支寬袖『烏拉拉』的叫著小跑出來,不時回頭看追自己的明光,到的中堂,陡然見到笑吟吟立在門口的陳鳶,眼睛彎成了月牙,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大哥哥!」
「眾妖物都懼怕的天師府,也只有巧兒敢這般放肆了。」陳鳶打趣的笑著說道,摸了摸小姑娘腦袋,隨後抬手拱去從側門過來的明光,後者也揖手還禮,跟著笑起來:「青虛師兄說巧兒命苦,多照看一二,這大襟還是從另個弟子櫃中拿來改的,沒成想還是不合身,倒是讓道友笑話了。」
「有何笑話的,我也喜歡呢,是不是?巧兒。」
陳鳶掐了一下小姑娘臉蛋,與明光落座後,巧兒乖巧的去端來了兩杯清茶,便安靜的坐在不遠,撐小下巴,晃著兩隻小腳,就那麼看著正說話的陳鳶。
「這就是害戲班數人性命之物,道長請看。」
話語裡,陳鳶將那瓷瓶取出,那道士明光頓時眼睛眯了眯,感受到了怪異的氣息,他接過端詳片刻:「好古怪,與尋常妖、鬼之氣大有不同,可是那地底妖魔?」
若是尋常妖鬼之物,面前這位陳道友,怕是直接就誅降,何必拿過來給他看。
「就算不是地底妖魔,也必然有著關係。」陳鳶吹了一口杯里漂浮的茶梗,「之前聽聞天師要追查妖魔,正好從此怪入手,不過……」
陳鳶頓了頓,「不過,我這般將它送來,道長可會以為,我存了讓兩邊鬥法之意?」
「不會,就算會,天師也會照樣尋地底妖魔!天師府親受朝堂恩賜,就算道友不送此物過來,也不會坐視不理。」
明光將那瓷瓶貼上一張符紙,包裹好後放去一旁,他看向陳鳶:「何況,貧道信道友為人。此間事,道友莫要擔心,地底妖魔天師府自會聯合其餘修行中人一起將其剿滅。」
「那妖魔之事,就拜託天師府諸位道長了。」
陳鳶起身朝明光拱了拱手:「趁此機會,在下正好四處走走。」
「正該如此,道友離開,能少些麻煩。」
「道長這是何意?」
「朝廷要給你立生祠,免不了些許心胸狹隘之輩過來叨擾道友。不過這些人,本事不大,只會用一些見不得人手段。」
「呵呵,正好,在下見不得人的手段也多。」
明光愣了愣,想起面前這位,知曉的旁門邪術更是繁雜,確實不用怕的。兩人又說笑幾句,陳鳶便告辭,跟依依不捨的小姑娘揮了揮手,回到客棧里,將安頓在另一間房的三兒叫了過來,將他送到城外五里。
「這件事不能怪你,回去後,將包袱里的銀兩分給一些死去的幫工家眷,咱們不能虧了人家。剩下的,夠你重組一個戲班,往後在外行走,多小心一些,深夜遇上美貌女子、小孩、書生,都要多留一個心眼,最好調頭就走,莫要理會。」
城外涼亭,陳鳶拍了拍瘦弱的漢子肩頭,陪著走到路旁,又叮囑了一句。
「還有,戲班中的那些有名有姓的木雕,你要早晚一炷香供奉,再遇上這樣的事,或許他們能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