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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掛著佛珠,向村老豎印一禮:「老施主不必擔憂,老衲自出家以來,降妖除魔,為民除害已有許多年,早就聽聞此間有水怪橫行,驚擾方圓百姓,可惜一直抽不開身,若不是昨日你們盛強難卻,老衲說不得又要被俗務纏身。」
「長老知曉,小老兒就放心了,此間大水幾年就來,一來咱村里就要挨餓受苦。」老人也是沒法子了,不然也不會讓大夥湊出一些錢財去廟裡添了香油錢,對於他們來說,這可是好大一筆開銷,足夠全村人吃喝一兩年的。
全部用到這上面心裡那叫一個疼,可水怪一除,那許家村往後代代都能收益,一合計眾人咬著牙關,家家戶戶把家底兒都拿了出來。
「施主說的是,妖類無情,擅發洪水,我佛也早已洞察,今日老衲奉佛珠之命過來,就是要為鄉親剪除此患。」
說著撥起佛珠,持著法印轉去壇後,肥厚的雙唇嘟嘟囔囔念起了聽不懂的經文。
陳鳶也聽不懂,要知鎮海和尚時常在他面前念經的,念了好些年,有些總是能聽得明白,降妖除魔的經文也好,還是安撫人心靈的也罷,多少都能聽得一些。
可眼下胖和尚,根本就是胡亂念詞兒。
「要是鎮海看見了,不怕這和尚打出屎尿來。」
陳鳶目光掃去周圍村里百姓,圍攏聚集的村人一個個虔誠的合掌,閉眼垂首,一旁除了還有痴呆的老婦人,許大壯也一臉崇拜。
「要是這個時候,當眾揭發和尚是假的,恐怕起不到效果,反而還會被村民嫌棄。」
轟隆隆——
暴雨前兆的雷聲從遠處翻滾而來,在低沉的陰雲間炸開,那邊誦經的和尚停下滿嘴胡言,慢慢睜開雙眼,滿眼都是威嚴之色。
「開福道的經文已誦,諸位施主靠後,老衲要開壇講法驅妖了,莫要波及到你們。」
周圍村人一聽,頓時鬧哄哄的後退好幾步,站定後,一雙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法壇後面的大師。
屏氣凝神間,那胖和尚面色沉寂,抓過香爐里的香火,竟然捏了幾下摸在了頭頂,把陳鳶看得瞠目結舌,騙人的玩意兒,還不如孫正德當年稱職一點,好歹還弄過長香立在地面的把戲。
「媽咪媽咪哄~~」
和尚張嘴就是一股糊弄味,可那臉上表情讓人忍不住肅然起敬,抹過香灰後,拿起一炷香在一對紅燭上點燃,插去爐中。
便豎印閉眼,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起木魚來。
「看來我多心了,還以為有人憑一點修為就到處騙人,根本就是純粹的騙子……」陳鳶笑了笑,這樣的騙子反而讓他放下心來,畢竟引不出山裡的水怪,到時候等他做完法事,再揭穿也不遲。
不過很快陳鳶就想到一個主意。
「嗯,戲弄他一番,造些幻象也是可以的,在眾人面前,讓這假和尚暴露。」
想著,他視線落去後方一棟房子,看到房後牆壁堆的柴禾,眼中全是笑意,負在身後的手在袖裡勾了勾手指。
望著法壇的眾人背後,一幕更加玄奇的畫面出現了,原本被草繩系好的柴堆,一根根一支支大小長短不一的枯枝紛紛漂浮起來,就在陳鳶心念一動之下,數十根樹枝扭動起來,化作一條條顏色不同的長蛇落去地面。
「去!」
陳鳶低聲呵斥,指尖一擺,化出的蛇群吐著信子飛快在地上蜿蜒遊動起來。
那邊正看著法會上和尚敲木魚,誦經的村人忽然感到腳背有什麼在攀爬,一個壯碩的婦人下意識的低頭,眸子頓時一縮,頭皮發麻的跳了起來,大嗓門扯開,叫出聲來:「啊!!有蛇——」
人各有不同,或許這人不懼虎狼,可看到地上蜿蜒爬行的蛇就會嚇得六神無主。村里人也有這類的,一見到蛇嚇得尖叫出聲。
大叫的聲音頓時把周圍其他村人嚇了一跳,紛紛看去腳下,頓時臉色大變,有人不怕蛇,可沒見過數十條一下涌過來的,不怕的直接將蛇踢開,害怕的則跳去附近人身上掛著,死也不下去。
原本庄嚴的法會頓時亂了,那邊誦經的胖和尚,腦中還想著隨便誦完幾遍,再到河邊走走,就回去廟裡,享受帶回去的三牲,讓廟裡的僧眾也嘗嘗今日葷腥。
「蛇啊!」
「大師,快想辦法!」
陡然的喧鬧將他腦中的美好打斷,和尚皺著眉頭睜開眼,看到擁擠混亂的村人腳下時,莊嚴的神色頓時一變,腳都有些發軟。
他也有些怕蛇的。
「大師,怪事啊怪事啊,大師剛一講法,這些蛇就鑽了出來,定然是起效果了。」
村老不懼,卻是興奮的跑到法壇一側,指著滿地的蛇:「大師快快做法,將這些蛇統統收了去,說不定今年就沒有水患了。」
咕!
那和尚硬擠出一絲笑,剛要說話,那老頭忽然臉色驚慌,指著他肩頭:「大師,你肩頭有……有蛇!」
胖和尚心肝一顫,艱難的扭動脖子偏去老人指的肩頭,一條灰撲撲的長蛇不知什麼時候爬了上來,蛇頭正翹著,不停閃爍信子,冰冷的蛇眼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啊啊!」
和尚嚇得原地蹦躂起來,另只手一扯袈裟正好將那蛇給抖了下去,踏腳就不停的在那蛇身上猛踩。
「嚇我!」
「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