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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背後的神人畫像,也越發灼熱起來。
模糊的幾道身影隨著背後的灼痛感越來越清晰,待看到面容,徐懷遇整個人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激靈,像是有股力量幫自己掙脫一般,把去腰間佩刀大喊:「有妖物——」
鏘鏘鏘——
一連串拔刀聲里,附近、巡邏而過的士兵紛紛持刀驚慌的環顧周圍,可並沒有看到有什麼東西。
就在下一刻。
他們視線之中,徐懷遇奮力扯開衣甲衣裳,急忙轉過身,朝著過來的幾道黑影露出後背,無法看見的空氣里,有著金光從關公神像綻放,原本微闔的眼帘,此時怒睜開來。
一道金影化作人形揚刀拍馬躍畫而出,金光刀身罩去當先衝來模糊的黑影,直接撕成兩半。
不遠,一個士兵陡然被空氣拉扯,手臂拽了下來,噴出的鮮血頓時被一道鹿頭黑影聚起,變得濃稠發黑,『唰』的揮了出去,擦著金光人影濺在徐懷遇裸露的後背,將那關公刺青遮蔽。
那揚刀躍馬的金光人影頃刻間在半空消散開去。
像是有什麼東西斷了。
同樣的滿天星斗下,千里之外的鶴州某個茅屋前,幾個老生、小生正給瘋老頭『咿咿呀呀』的唱著陳鳶新編的戲曲兒。
坐靠車欄看著書頁的青袍木雕小人兒陡然停下手臂,望去了北面。不遠的屋檐下,盤坐檐下的陳鳶收氣回神,慢慢睜開眼睛。
「毀關某畫像端的不敬!」廂內的關公木雕蘊著怒意跳下,似乎明白陳鳶的擔憂,木刀頓地喚來赤兔,旋即翻身而上,闔眼撫須:「區區千里,關某來去自如,還請敕令!」
門檻坐著的瘋老頭抬臉看過來,又繼續埋下去聽著幾個會動的小人兒唱的慷慨激昂,跟著哼哼起來。
「……旌鼓擂鳴,壯士上馬將軍袍……」
……
陳鳶點了點頭,翻出一張空白符紙,咬破指尖點去上面,揮灑袍袖書寫開來。
……
「……持刀縱馬半生累,風雨裂漢瓦,百年豪傑暮,誓死英雄志……」
……
揮舞的指尖,書下一個殷紅『敕』字的瞬間,陳鳶將它飄去半空,揮開寬袖,掐出指訣。
「敕令天地神鬼,著書符籙,千里伏魔!」
懸浮半空的符紙『轟』的燃燒起來,散去半空。
陳鳶拂袖一揮。
「——顯法!」
唏律律!
炭紅的木馬瞬間拔高變大,陡然人立而起,發出亢奮嘶鳴,馬背上的身影錦袍撫響,青帽之下,鳳眼怒睜,須髯在風裡微微撫動,手中一柄青龍偃月『嗡』的擦著空氣垂去地面。
……
檐下小人兒兜兜轉轉揮舞長袖,老生聲調持續。
「……刀染鮮血喪疆場……難聞金鼓角樓鳴……英魂安頓亦要把那妖邪掃!」
瘋老頭興奮的拍手。
「好!」
聲音落下,赤兔亢鳴鐵蹄翻騰,落去地上的剎那,奔行而出,踏著原野、河流轉瞬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眨眼消失在天地盡頭。
陳鳶看著光芒散去,心早已靜不下來,索性叫上師父上車,將今日白天雕琢的一批木偶悉數丟進車裡,給老牛套上韁繩後,出了茅屋駛入官道。
車廂搖晃,呂布木雕瞥了一眼正爬上格子的張飛,呯的踹去一腳,豹頭環眼的木雕立在柵欄邊沿手舞足蹈栽去了外面,一手扒著柵欄,掛在車尾擺來擺去。
「三姓家奴!」
「可逮著機會還你一腳了!」
吵吵嚷嚷里,馬車停下,陳鳶將車尾的張飛放去裡面,在一陣打鬥聲里,駕車去往最近的渡口,一路上熱鬧的緊。
第七十六章 奉敕令,斬!
瑞河北岸。
軍營一片嘈雜,被驚動的士卒、將領紛紛朝這邊趕來,烏泱泱的一片人影里,只看到那中軍校尉脫去衣物露出後背,染上了黑血,地上一個斷了手臂的士卒捂著斷臂,在地上翻滾慘叫。
「出什麼事了?!」
有人衝來喊道,也有那邊的中軍士兵在喊:「附近有妖怪!」
「什麼?!」
不少人嚇得止步,但軍營男人血氣方剛,又在中軍帥帳前,眾人遲疑了片刻,有人帶頭沖了上去,緊接著便是黑壓壓的一道道人影湧上前,圍的水泄不通,無數的交織的視線之中,卻是無法找到所謂妖怪在何處。
「嗚哇!」
陡然有人大叫一聲,站在人群前面被憑空拉扯去了半空,腦袋唰的掉了下來,噴出的鮮血拐了一個彎兒,淋在帳前的徐懷遇身上,後者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心裡知道神人法相被破,急忙轉身拔刀,胸口好似受了重擊,頓時噴出一口鮮血,炮彈般飛進帳篷,撞在沉重的長案,身子翻滾到了後面。
臥榻而眠的慶王公孫隸頓時被驚醒過來,看到落在長案後的中軍校尉,又看去帳口,一道模糊的身影被噴出的鮮血澆出了輪廓,隱約能見一顆鹿頭在空氣里晃動,嚇得往榻角縮了縮,大叫出聲。
「來人!」
看著忽然顯出的一道怪異身形,周圍士卒睜大了眼眶,聽到帳中慶王嘶喊,頓時回過神來,有將領拔刀:「救殿下!」
「慶王在裡面!」
「殺啊!」
成百上千的身影齊刷刷拔出刀鋒,或挺起長矛,見只有一個頂著鹿頭的妖怪,一人動,便有更多的士兵跟著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