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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貧僧其實早兩日便到了。」
鎮海和尚與陳鳶很熟悉,也沒太過客氣,豎著法印隨陳鳶走去牛車,順道還瞥了眼老牛,嚇得後者尾巴都夾緊起來。
『果然還惦記著俺,跟那瘋老頭一樣……』
「走了,還看什麼。」胖道人識趣的喚了聲,朝旁邊挪了挪騰出空位來,瘋老頭瞥了眼過來的和尚,將蛤蟆在他面前晃了晃:「這個也成精了,要不要?」
倒吊的蛤蟆紫星鼓著蟾眼「呱」的叫了聲,上來的和尚笑著將它推了回去,「這種小妖,大師傅還是留著在手裡玩耍,不過要小心別被它毒濺到身上。等哪天它要是作惡為患,貧僧自會親手降了它!」
牛車緩緩行駛起來,鎮海和尚這才發現少了一個東西。
「對了,施主那條白蛇呢?」
「你以為是你法海,別老惦記白蛇。」陳鳶將書放去懷裡,一隻腳懸在車攆外,刮蹭著下方一顆顆青草。
「給她封正了,就在玉隆山附近修煉。倒是你早到兩日,為何不現身?」
「貧僧來的時候,你已去了草原。且不喜人多,就在山裡打坐,見你西出飛雁關,大抵猜出你是要去西面尋那妣壬,貧僧正好也想見識見識西方世界是何模樣,妖魔鬼怪與我中土是否一樣。」
合著這和尚過去為了看這些東西?這是準備中西合併?
陳鳶想著不由開起玩笑來:「西方妖魔,說不得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說不得有狼人啊、吸血鬼、女巫一類。」
「狼人?成精的狼?吸血鬼……這名字倒有點意思,跟貧僧之前在岐山降的那隻吸食人血的鬼有些相似,這女巫又是何物,難道是邪修一類?」
被這和尚自圓其說的解釋,陳鳶都聽愣了,仔細一想,還真他娘的貼近。
「或許還真如小師傅所說。」
和尚撥著佛珠,望著前方延綿無盡的草海,漸漸神往起來,「那西方那邊除了妣壬,可還有其他神祇?要是有,又是何模樣?若作惡多端的邪神,不知貧僧的大降魔尊印能否降服。」
好傢夥,難怪那麼神往,原來想去打一架……
牛車就在陳鳶和鎮海你一言我一語,偶爾胖道人的插科打諢,車裡『胡了』的嘈雜聲里,沿著草海慢慢向西遠去。
途經的樾劼部落,大抵已經知道王庭發生的事,變得小心謹慎,看著路過的牛車變得敵視起來,甚至還有輕騎從部落里追出來,不知是想要捉拿陳鳶等人,還是要劫走那頭拉車的老牛,畢竟這般體魄的牛,是極為少見的。
陳鳶回頭看了一眼,有箭矢甚至貼著探出的臉飛了過去,望去後面十幾騎,眼睛眯了眯,隨手將腰上繫著的錢袋丟到草地上。
剎那間,袋口鬆開,嘩啦啦一串銅錢跳了出來,立在地上朝奔來的戰馬滾動過去,就在馬蹄塌下的一刻,紛紛躍起,化開戰馬腹下的皮肉鑽入裡面。
突如其來的劇痛,追擊的戰馬發出悲鳴,紛紛轟的墜地滑行兩丈,上方的騎士也摔的頭昏腦漲,渾身疼痛,然而,還未等他們爬起來,便看到馬匹背上血肉破開,一枚帶血的銅子唰的射出,瞬間鑽進他們口中。
順著食道飛快下滑,疼的這些胡人士兵抱著胸口、或腹部滿地打滾兒,不多時,肚皮破開,一個個帶血的銅錢在地上翻滾中褪去血跡,一一躍回錢袋裡。
緩行的牛車上,陳鳶隨手伸出車外一攤,錢袋徑直飛回他手心,旋即掛去腰間。
「我佛慈悲。」鎮海和尚豎印闔眼低頭誦了一聲佛號。旁邊的孫正德嘿笑了一聲:「之前你打殺凶勁兒哪兒去了,怎麼這個時候念起慈悲來。」
「胖施主誤會,貧僧是言陳施主太過慈悲了。」
孫正德摟著袖子指著自己圓臉,「本道沒姓嗎?什麼胖施主,你會不會講話,不會講,你就少說兩句。」
這般鬥嘴的言語倒是讓牛車一路變得熱鬧,陳鳶很享受這樣一路熱熱鬧鬧的漫漫而行,往西去往西域的途中,幾日裡能看到不少部落已經開始遷移,有些甚至爆發了戰事,與另一個部落打的不可開交。
樾劼大汗拔闊爾和一幫貴族、軍臣死後的混亂逐漸顯現出來。
陳鳶謀生這個想法,也是因為當初西域那什麼婆剎那國一樣,不少依附的城池開始分裂,到處燃起了戰火,只有這樣的情況,才附和晉國的利益。
這一路上,陳鳶和鎮海和尚、胖道人算是看到了一個個部落的滅亡,一個個部落的壯大,又繼續殺伐對攻,直到一方被消滅後,占據對方的草原和婦孺,看著大量的青壯被砍下腦袋;看著大火在這個深秋將帳篷吞噬;看著許多婦人被侵犯,孩子在哭泣,便想到當初這些草原人南下晉國北方時的慘烈。
好在這趟去往西域的途中,也有開心的事。
終於碰上一夥十幾人胡人祭師,交手一番後,被陳鳶和鎮海和尚擒獲,得知他們原來是駐紮靠近西域地界,防範和傳播信仰的,得知王庭破滅,神帳被燒毀,特地趕回來。
隨後,他們就被陳鳶交給了瘋老頭,後者高興的像一個孩子,兩眼法光的看著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的一群灰羊、鹿頭祭師。
不久。
緩緩而行的牛車後面,是十多個被吹脹的人形氣球,被牽引在車廂上半空漂浮,瘋老頭拉著一個鹿頭祭師放風箏似得在草原上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