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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心真人也不說話,並不呵斥弟子,大概聽說是商人也略有些介意。
鄭澤天也知道這些自詡玄門正道的人脾氣,連婁觀城都嫌棄骯髒吵鬧,肯定瞧不起這種修煉之士不出十代的『凡人家族』,覺得不配和自己同席的。
這些真修就這幅人上人的腔調,他也見得多了,懶得和他們多說,只笑著解釋道,
「借他家的地方辦席罷了,其實是鶴首峰峰主想替真人接風洗塵,所以與我師父先行一步去安排了,也免得黃家的人多口雜,打擾真人清淨。」
漱心真人這才滿意得點點頭,「峰主有心了。」
其實陰陽怪氣也要本事的,靈寶就是個嘴笨的,鄭澤天巴拉巴拉一說,他就想不到詞來懟了,只好又憋回去生悶氣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黃府
黃府確實也好找的很,那地圈的,大半個仙鶴湖都是他家的,大片靈禽神鳥就在眼前起落盤旋,仿佛鶴首峰這許多仙鶴靈禽都是養在他後花園裡似的。
畢竟鹽商嘛,隨隨便便拿幾萬幾十萬的寶鈔給兒子當月錢使,那能是一般的人家麼。買一座山修別墅,小意思啦。
雖然玄門的仙人們總嫌人家商人是俗人,錢是臭錢,平常見到商隊,就當作野生的機緣,一個個都是行走的人肉荷包,蒙上臉就劫了,毫不猶豫的。但鄭澤天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其實最喜歡和這種能賺錢的老闆打交道了。
一來幫這些富貴人家做事,他確實給得起報酬,不至於你砍殺半天,臨頭人家來一句『我打從心底感激你,做牛做馬也報答你』,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二來那種能賺下大筆家產的人精,自然也知道結交靠山,拉攏幫手的重要性,輕易更不會得罪三教九流的高手,若能交他一個朋友,就相當於交了千千萬萬的朋友,很多事情都有渠道去做了。
三來賺錢嘛,不就是用來花的,也只有這些真正有錢的富人,才懂得如何花錢才最值當,才能搞來修仙的資源嘛。而且能花錢消災就更好了,總比丟了命強吧?
千金散盡還復來,至少在這種命如草芥的世道,捨不得花錢的人,大概也守不住多少家財的。
「真仙駕臨,蓬蓽生輝!黃曹一介商賈,也能有緣拜見真修,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份,請上座,請上座!」
見黃家閥主過來見禮,漱心真人依舊卻連眼帘也不抬,動也不動的模樣,『嗯』一聲就完了。鄭澤天便主動迎上前道,
「師叔客氣了,哪有主人出來相迎的道理,在下墨竹山弟子鄭澤天,奉峰主之命,請來天覆山三元極真宗的真君,此番叨嘮打擾了。
仙師行了一路,沾染風塵,若是方便,還請尋個清淨雅致的居所靜修。」
黃曹也看出這師弟過來給自己個台階,他又何嘗不知道北方那些玄門中人的腔調,爽朗笑道,
「鄭師弟說哪裡話,自無不可,峰主同尊師已在我江邊亭宴飲了,仙膳水酒也都備下,請諸位與我一同入席吧。」
黃老闆也乾脆得很,見個面說句話的工夫,直接一個紅包就給塞到鄭澤天手裡了。
摸一摸起碼十張,老闆大氣啊。
別看這黃曹黃老闆貌不驚人,體態略有些發福,其實是個挺有趣的人,鄭澤天和他隨便聊了一會兒,就看出這是個難得的人才了。
他自稱少年時就學著墨者任俠仗義,四處打抱不平,長於劍術,弓馬俱佳,文武雙全,年輕時也結交一群遊俠四處惹事。
後來長大些,收了心,曾經也想考科舉出仕,想著報效朝廷出將入相,也給百姓做點實事,不過終究他的天賦只是不錯,還達不到天才,根本卷不過那些書院和世家的子弟,屢試不第,一氣之下,就回家繼承了鹽幫首領。
而等到黃老闆主持鹽幫的時候,正是離國朝廷打壓墨竹山最狠的時候,一時間商路斷絕,各種物資短缺,他便偷偷借販私鹽的小路運貨到山區,因此在墨竹山結交了許多朋友。
而且很快借著天下時局越發動盪的機會,他又各種大膽經營,賺下億萬貫家財,後頭更是乘風而起,抱團投資了巨子的機關鐵道院,入股鐵道銀行,從此如黃河入海,一發不可收拾,滾雪球似的,成為不止離州,大概整個南國天下都屈指可數的富豪巨賈。
當然他也不敢自稱天下巨富,這種虛名圖遭人惦記,聊天時候總說自己是走了好運氣而已,像他這樣跟著墨竹山崛起的新貴人數不少,勢力更不小,還自稱他家這鹽商的生意,其實還是跑個辛苦錢,主要還是後期靠銀行投資賺一點。而真正賺的多的,按他的話說,其實是墨竹山天工峰那些開工廠的,你想想山里那些不值錢的石頭木頭鐵塊,用機關之法鍛造了就能幾千幾萬兩賣出去,真是不要太賺。
當然啦,商人的話,聽個樂子也就是了,就像人家是不會真的把自己發家致富,財源滾滾的秘方寫本書告訴你的。也不可能上來就給你露老本的,客套兩句罷了。
不過黃家是真有錢,這一會兒功夫就琳琅滿目上了幾大桌的佳瑤仙釀,以至於天覆山的真仙雖然瞧不上這些凡夫俗子,見了這種比起蟠桃之宴大抵也差不到哪裡去的仙宴,卻也挑不出什麼錯的。
而且鄭澤天一路入得莊來也瞧在眼裡,這侍奉黃家的侍從下人,大多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其中不乏元嬰境界的高手,看來黃老闆結交了好多江湖人士,從墨竹山搞來的修煉之法也不少,大概家裡這些親隨死士的修煉用度也是他一個人包了。黃家這種防備,大概公司的魔子過來也有點棘手,倒是讓他放心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