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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就刺了一劍就結束了?就這?
獅魔咽了口唾沫,擦了把汗。
又擦了一把。
再擦了一把……
然後它看著手中滿溢的鮮血,才意識到自己中劍了。
「嗚嗚……」
獅子突然意識到,不是中了一劍。
是上千劍……
撲面的細雨,每一滴都是一劍,而且……都淬了猛毒……
遭了,中毒了。
這些猛獸得道的妖神,荒山野嶺什麼毒物沒啃過,一般都有相當程度的毒藥抗性,但也架不住被毒劍刺上這麼多下。
獅魔一時頭暈眼花,感覺手腳麻痹,氣血不暢,瞬間明白了量變引起質變的道理。
「卑,卑鄙小人!嘔——!!」
白色毛皮被染成血色的獅魔當機立斷,一拳毆中腹部,六隻血盆大口噴泉似的噴出鮮血和濃汁。
「吼——!卑鄙小人!嘔!!殺不了我!嘔!殺不了我的嗷嗷嗷嘔——!」
不錯,上千劍雖然恐怖,但都只是細雨蜂針般的皮肉傷,就算強加了猛毒,一時讓獅魔受創,但並沒觸及要害,還要不了它的性命。
而毒藥的效果也有限,或許時間久了會傷及靜脈內臟,或許有些幻術麻痹效果會在戰鬥中起到奇效。但到底拋開劑量談效果都是耍流氓,這獅子到底這麼大塊頭,哪兒那麼容易給毒死的,不過給一個金丹丫頭逼到這個份上,也屬實是顏面掃地了。
阿莎也明白,其實現在才是這獅魔方寸大亂,全然無備,該使出一劍必殺的時候。
但現在她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已經是極限了。
阿莎只能靜靜趴在地上,透過蜘蛛的觸手,幽幽得盯著那自己掏嘴洗胃的獅魔。
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拼出來的決勝之機,漸漸從眼前流走。
只要有一個,只要附近有一個幫手過來,就有勝算了。
可是並沒有,剛才獅魔一陣獅嚎狂噴,狂轟濫炸,附近的竹山弟子大概都給打的稀碎,又哪裡還有人來援手的。
有一瞬間,看著眼前的獅子,看著從臉邊爬下來的蜘蛛,阿莎的眼前,突然閃起走馬燈。
她突然回想起十年前,在雷澤獲救的時候。
只可惜,讓師兄和皇甫前輩失望了啊。
是的,她並非那種生而有劍心的天才。
也不是那種於五式中,對某一式有格外心得,特別專精的劍鬼。
更沒有過目不忘,一學即通,舉一反三的本事。
她只知道勤能補拙。
所以這十年裡,玄天五式,每一天每一式,她都會加倍勤懇得修煉打磨。
相信日積月累的磨礪,總有一天會有回報。
這『回報』不是說她希望到了關鍵的時候,自己還真能和某人一樣,越級殺怪,金丹挑化神,元嬰挑一門,渡劫滅天道。
也不是說她希望被旁的人看到這種艱辛,認可這種勤勉,指望著飛劍啊神功啊符籙啊丹藥啊,種種樣樣的投資和回報。
阿莎僅僅,是希望憑藉這份勤奮,多撐一時,多拼一刻,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殘酷美麗的世界上,再多待一會兒。
好像阿嬤囑咐的。
就算只剩一個,也要活下去……
仿佛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背上的蟾蜍爬過來,張口吐出一張黏嘰嘰的符紙。
原本不想用的。
因為皇甫前輩說過,靠別人,永遠過不了殺劫。
但是,
果然還是不想死……
「師兄……」
「呵呵呵,卑鄙的毒婦,現在害怕了也沒有用了!求師兄!求爹爹告奶奶都沒用了!搞得本王顏面盡失!我豈能讓你這麼輕易的死啊嗷嗷嗷!」
這會兒功夫,已經自己嘔吐換了一輪血,清除了體內毒素影響的獅魔又行了,又能打了,跳起來六首嘯天,聲震山嶺!
然後一陣清風拂過,獅子的腦袋滾落一地,好像散了藤的葡萄滾落一地。
阿莎,「……」
「唉,還是差一點,不過這基本功,勉勉強強,也算合格了。」
少女的聲音如清風般飄來,傳入耳中。
肩背上紋滿烙印的短髮少女,托著腮幫子蹲在阿莎面前,屈指一彈,打飛張牙舞爪,鼓腮脹腹護主的蜘蛛和蟾蜍。
「你這門功法也挺有意思,養這些毒蟲淬五氣,自己煉息化劍,雖然走了偏門旁道,但也算煉成我劍宗的真傳了……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月魄雖然化形十年,但常在李凡身邊修煉,要麼就是出山斬妖,還真沒有其他活人見過她的劍靈。
阿莎雖然也不識得月魄真身,但此時她功法時效已過,藥力也一招用光,真氣盡泄,手足發冷,筋骨無力,也無力反抗,但看面前這短髮少女身上帶著劍宗籙印,舉手投足就斬了獅魔六首,也知道大概是師兄座下的護法,就老實答道,
「是皇甫前輩教我的。」
「哦,我想也是。」
月魄把手一招,之前被獅魔震落的石劍丸招到手裡瞧了瞧,
「這霜石被你用的太多了,這些年斬妖降魔,損耗太甚,又被魔頭打落傷了根基,得拿回去大修了。咦?」
月魄突然一聽,回身望去,只見那獅魔無頭道體倒地的瞬間,化作原型獅身的時候,突然借勢發力一蹬,飛竄出去,同時從脖頸巨大的血口劍創處,生出一張獠牙骨肉尚未長全的血口,『吼』得一聲,隨便叼了地上一個獅子首級,就躍上雲層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