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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麼想來,陸琦才應該是真的得到了陸師兄的天工傳承,是傀儡製作和操縱的專家,陸家那些天工道具,恐怕是落入他的手裡,這樣推論當初天台山鬥劍,墨竹山和仙宮的爭鬥,大概就是他挑撥安排的。
「諸位兄弟,有人陸豺見過,有人陸豺沒見過,你們有人為了神功,有人為了利祿,有人為了私仇,有人為了果腹,還有人為了陸豺這顆項上人頭!是也不是?
哈哈!好!遠來是客,逕自來取吧!」
陸豺說著,居然越過眾護衛,一跨欄翻過茶樓的圍欄,踏著青瓦走到飛檐上,張開臂膀大喊,「陸豺人頭在此!有緣者速來取了!」
底下眾人看著他表演,一言不發。
李凡瞅瞅身前那藏在黑袍里的女人,看出她身軀隱約顫抖,好像還真是差點禁不住,想上去取頭了。
「不來麼?呵呵,那改日吧,陸豺隨時恭候大駕!」陸豺笑了笑,背著手在屋檐上來回踱步,搖頭晃腦得道,「總歸今晚大家因緣際會,走到一起,哪怕心中各懷所求,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說不定諸位之中,也有陸豺的同道也不一定。所以陸豺我,就說一說心中的所求,看看各位兄弟,有多少願意與陸豺並肩而戰的。」
他突然又停步,右手高舉,直指頭頂的窩棚。
「我要逆天!因為蒼天無道!只想著要我死!」
……啥……
但陸豺顯然沒有瘋,他只是自顧自得狂言,
「弟兄們!這蒼天為何如此無道!為何天上人所言所行,盡想著滅世殺生!
我們又做了什麼!我等蒼生,命若浮萍,所做的不過是忍飢挨餓!跪地行乞!為了天上人手指縫裡漏出來的一絲米屑,自相殺害罷了!
我等都已經如此卑微了!都已經被驅趕到這角落裡等死!可這天!依然不肯放過我們!
蒼天為何憎惡我們!為何鄙夷我們!為何要殺戮我們!
你們想不明白是吧!但我陸豺明白了!
因為這蒼生的慘狀!叫這天視之有愧!
天道視我等蒼生為螻蟻,但我等螻蟻越是掙扎求存!越是苟延殘喘!就越是叫這天地都能看到!這蒼天無道!
所以這天恨我們!恨我們這些螻蟻為什麼不早點去死!為什麼叫他們愧疚羞恥,面上無光!為什麼還要活著!叫世間萬物都知道蒼天的昏庸無情!
所以這天要滅世!這天!要把我們這些螻蟻!都誅殺滅絕了!眼不見心不煩了!才能罷休!
只因這天知道!一群螻蟻!任意屠戮加害,也絕不敢違逆他們!
是不是!你們敢逆天嗎!」
人群中傳出憤恨的怒吼,黑暗中壓抑著驚天的怒火。
而陸豺在那仇恨的火光中展露了陽光般燦爛的笑顏,
「呵呵,你們不敢,螻蟻如何能逆天?
但不要緊,我們依然能讓他們害怕我們!
讓他們憎恨我們!
憎恨我們!就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怕我們!
因為當你只是個螻蟻,你就可以出乎他們的預料和算計,當你如此的不堪一擊,就沒有人把多餘的目光,放在你們身上!
當時機來臨,你們,就能讓他們都措手不及!
當時機到時,他們就會怕我們!
就因為這天,輕我等是孱弱無力的螻蟻!
所以我們才能擁有無所畏懼的勇氣!
讓這天!
都畏懼我們!」
人群爆發出山魈似宣洩壓抑和怒火的狂呼。震耳欲聾,仿佛驚濤駭浪,聲震西京,把一腔怒火和怨氣,直衝霄漢。
但離秋宮遠在城外,安享太平,連東城的大老爺們,也只是翻個身,罵一句窩棚里的野狗又在狂吠。天上全沒有人在乎這個角落裡,蟑螂和野狗的呼嚎狂吠,與憤怒。
不滿又如何,一群草民,還能做得到什麼?
就像陸豺剛才說的一樣,從朱樓雲霄上往下看,草民們實在太渺小了,不值得一算的,是不是。
李凡處在一群兵匪的狂嚎之中,頭都被吵嚷的嗡嗡響,心神卻出奇的冷清平靜。
不管陸豺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他能在一干勛貴的眼皮子底下,鼓動安排造反了。再看看其他三大公子在幹嘛呢?
郭豹還在吃酒,王狼還在遛馬,那個草民里還像還有些聲望的韋虎,乾脆被踢到邊地吃沙子去了。
城裡那些天上人,怕是真的還在紙醉金迷,糾結於什麼李寬李宥李清月的破事,全然不曉得真正的國本,到底是什麼東西。
而金閣紫店,酒肉腐臭的朱門外頭,已經是山雨欲來,狂風呼嘯了。
唉,這離國真是氣數已盡,長思城這個火藥桶,或早或晚,肯定是要爆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熟人
李凡也不確定,只捉拿陸豺一個,還能不能阻止這場浩劫。
都安排成這樣開始分發兵器了,還什麼出奇不意措手不及的,恐怕啥都安排好了。
而且就算真的能阻止,從李凡個人的喜好來說,他也不會這麼去做的。
他不是來拉偏架的,做人難免雙標,但也不能太雙標了,怎麼,只允許你穿靴子的打人,還不許你穿草鞋的還手嗎?
當然陸豺這群人也不是個正兒八經的穿草鞋的,但哪怕他背後或許藏著許多自己的陰謀算計,不純動機。可那又怎麼樣?難道他武裝起來的賤民,就不是飽受欺壓的草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