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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抬頭瞧瞧房梁,看出屋樑上掛著十幾面八卦鏡,將外頭虛月的月光反覆聚焦折射,最後聚成一體匯聚到屋子裡,這才投影出間隙來,顯現出這麼個玩意。
李凡摸著下巴掐指反覆算了算,這看起來好像是有一條縫隙了,只差一點點,手拽著眼球的觸手一提,就能給那邊的人拽過來似的,但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這間隙的裂縫,並不是『門』,而是多維宇宙重疊在一起的投影。
如果用經典的模型,位面是一張白紙,空間位置是『點』來比喻的話。
『破膜過門』,就當於摺疊白紙,用鉛筆把兩個點扎穿。『膜上躍遷』,則是兩點之間,最短的那條直線。
但是拜月入淵,則是把這張紙揉成團,每一個隨機產生的褶皺,都可能因此和『點』接觸。點與點之間,看著好像重疊在一起,但其實只是遙遙相望,並不存在能突破膜的『鉛筆』。
只不過如果『點』的墨跡夠深,可以拓印一個分身似的墨跡在紙的另一邊,實質上依然是貌似咫尺,卻相隔千里的海市蜃樓,虛無泡影罷了。
所以理論SH市蜃樓中的東西,是不可能憑空跳出來的,因為安陽侯肯定沒有自己拜月的本事……
瞅瞅那可憐巴巴盯著自己的眼球,李凡嘆了口氣。
說白了,『平兒』其實已經回來了,只不過從另一邊世界,拜月投影過來的東西,就只剩這麼一點了。
而且過來的還不止『平兒』一個,或者說,可能『平兒』已經不能算『平兒』了。
李凡的視線越過眼球,望著間隙中那道影子。
如果他沒看錯,這個非物,大約是墨山天書中記載的,一種『回音』類的非物。
在虛淵的黑暗中,這些非物也蠻常見的,就是聽到了張夫人對幼子的呼喚,這才化生出來,用對方所期待的『回音』進行反饋,給與虛假的期望,引誘她打開門,試圖進入這邊世界的噁心玩意。
所以安陽亭侯大概早就已經不存在了,間隙的那邊,應該是個假扮成『平兒』,或者乾脆用『平兒』的殘渣釣魚的玩意。
李凡沒有說破,只是回首又望了望身邊仿佛蠟像般靜立的閒雜人等,走出門口,看了看天上的星相,確認這不是真的時間靜止,從效果看來是一個封人六識的法陣,才望向一臉愁容,又滿懷期待看著自己的張夫人。
「不知,是哪位高人做出如此布置,幫郡公夫人從虛淵中尋回『平兒』的?」
張夫人張了張口,一時猶豫,似乎不知該不該透露對方的名字,畢竟偷學太素道很容易被懷疑和魔道有牽連的。
李凡也不逼問,掐著手指,側步在廳內繞了一圈,瞧瞧同樣被封住的中護軍萬歲亭侯。
居然連受到嵩山教育,鍊氣到元嬰境界的荀家家主也能封住麼。
「此陣也是那個高手安排,避免被外人知道『平兒』如今的模樣,也防止它失控是吧。」
李凡隨口說著,踏了幾步,突然抬手一點,從主殿的柱子間抽出一道符,拿在手裡瞧了瞧。這符籙裁剪得與眾不同,是十字形的,符頭略短,符腳偏長,一張特製的劍符。
「仙都觀的劍籙雲篆……」
以玄門之人的五藝本事,殺人越貨的時候,要偽裝其他門派輕而易舉,但用到真本事,尤其是用出雲篆這種級別的玩意,跟腳是絕對藏不住的。
這傢伙,至少已經是神君境界,而且是精通符籙,陣法兩藝的宗師了。
原來是個劍陣麼……哦,原來如此。
李凡看過劍符,略一思索便看明白了。
被獵人盯上,裝死的羊羔都見過吧。這符陣的布置也是一個道理。
當虛月的月光透過法鏡折射,打開間隙的時候,陣法也會被煞氣激活,將劍符的殺意,投射籠罩到廳堂中。
而除了坐在主位的郡公夫人被避開,其他入陣之人,以及那個平兒,都會被過於強烈的殺心劍意鎖定,避無可避的利劍懸於頭頸。
極度恐懼之下,人就會下意識的封閉自己的六識,好像羊羔一樣,呆若木雞得裝死。
就擺了道劍符在這,滿屋的公卿都是引頸待戮的羔羊,如是而已。
只不過這種級別的劍意,對李凡還沒啥影響就是了。
張夫人見李凡已經看破了周圍的布置,乾脆點頭承認道,
「正是請麻姑山的法師推算布置的,不過我婦道人家不懂這些玄法,那位神君現在太傅府中護衛,一時抽不開身,可要請他過來協助?」
李凡沉默了一瞬間,把劍符放回原位,
「那怎麼好打擾太傅的護衛……而且怎麼不是嵩山的人來護衛麼?」
張夫人猶豫了一瞬,但看看地上可憐巴巴的眼球,還是心一軟說道,
「嵩山的高手現在在坤乾震三州助戰坐鎮,剩下一些也在紫薇垣輔佐景兒,不過京畿內的治安借了霍桐山,丹霞山,麻姑山三山的法師協防,當無大礙的。」
李凡,「……」
這特麼哪裡沒大礙了,簡直要命了,怎麼這些和衡山暗中勾結的叛徒也敢放在身邊!?難道太傅沒算到當年嵩山裴世清是怎麼死的麼??哦對哦,好像是老子殺的,淦!
李凡也是一陣無語。
不會是因為他的干擾,導致太傅失算了吧……不不,太傅老奸巨猾,應該不至於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的……